未等静姝出仓,只听扑通一声,紧接着就是女人们的尖叫声:“公主落水了!”
太后与周皇后大骇:“谁会凫水?”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竟无一人回应。
太后看着船头那精瘦的掌舵老叟,吼道:“船娘们何在?”
几个船娘跪在船头:“奴婢们是总管内监临时挑来的,勉强能下水扑腾两下。”
静姝刚想说话,猛然想起卫景辰的那句话,“若是沾了水,只怕眉黛要晕花了脸”。一时迟疑,莫非这就是个局。
定远侯猛然开口:“臣会泅水,只是……”
太后虽然上了年纪,可一辈子经历起起落落、大风大浪,转念间已明白他未尽之言。
若是定远侯下水救人,凝若与定远侯世子的亲事再无可能。可若是连命都没了,亲事还有何意义!
太后急忙道:“还请侯爷速救明泰!”
定远侯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眼见女儿在水中挣扎,抓着几片荷叶在水中起起伏伏,周皇后已哭花了脸。
太后定神说道:“侯爷若救得明泰,明泰不日下嫁定远侯府。”
直到父亲下水救起那奄奄一息的明泰公主,静姝才醒悟过来,方才那是一场无声的博弈,父亲不愿尚主,就此被天家名正言顺地收了兵权。太后允诺明泰公主下嫁,明泰公主从此只是叶家妇。
明明是夏日,一阵微风拂来,静姝竟觉背后一股寒意。
早前,兄长为得天家垂青,允下明泰公主之事。其后,天家为笼络叶家、安抚人心,推迟了婚期。眼下,又因叶家与天家的较量,明泰公主竟要下嫁父亲。尊贵如公主,也不过是男人们手中的一颗棋子。
幸而,明泰公主只是灌了一肚的水,昏睡了过去,并无大碍。
出了这等大事,周皇后自是没了做寿的心思,勉强主持了宴席。
众臣宴席后便各自回府,今日之事太过震惊,便是叶静川也心存困惑,回府的路上不禁问道:“父亲今日可是有意让子顾将我支开?”
定远侯微微抬眼:“正是。”
叶静川道:“父亲本不必如此大费周折。”
定远侯摇头:“我儿该娶个心仪的姑娘。况且公主下嫁,解了我叶家的困局。否则,待我老迈,你又尚主,叶家便只能一落千丈。”
叶静川愧疚:“委屈父亲要忍受那天家的骄女。”
定远侯大笑:“一个无知妇人,我还怕她不成。”
回去的路上,静姝也没了与卫景辰斗气的心思,蔫蔫地靠坐在马车上,原本早已视明泰公主为未来的嫂嫂,如今她竟要成为父亲的继室,着实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