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日,宫里传了太后懿旨,明泰公主削降为明泰郡主,八月初五下嫁定远侯。
夜晚,静姝躺在夫君的臂弯里:“那日之事,你与父亲可是同谋?”
卫景辰摩挲着她的锁骨:“夫人此言差矣,岳父大人暗中瞒着舅兄早有筹谋,我只是借口将舅兄引开而已。”
静姝点头,不再细问,忽而想到:“郎君怎知我会泅水?”
卫景辰哽住了,良久回道:“边关之时见过。”
静姝回忆了片刻,自己在边关时除了在温泉中沐浴,并未游过水。不由瞪圆了眼睛,看向他,一脸的难以置信:“郎君居然偷看……”
卫景辰慌忙解释:“那时误以为夫人是细作,并非有意为之。”
静姝羞红了脸颊,急急问道:“郎君可是独自一人?”
卫景辰并未迟疑:“唯我一人。”当初卫景良同行之事,自是至死也不能泄露,徒增尴尬。
静姝放下心来,咬上他的唇:“郎君偷窥,着实该罚。”
卫景辰一脸的视死如归:“任凭夫人处置。”
定远侯大婚之日,静姝夫妇早早去了定远侯府。明泰郡主虽被剥夺了公主的封号,可毕竟是圣上的独女,又是太后与皇后的掌上明珠,百官皆携重礼前来庆贺。
明泰郡主的府邸已是逾制,被天家收回,故而郡主的嫁妆与私物都被抬入了定远侯府。
那十里红妆引得百姓争相围观,一时间万人空巷。
新房中,静姝见到了面无表情的明泰郡主,郡主并非精致的美人,但生得柳眉杏眼,今日盛装之下,也颇有几分颜色。往日明明性子张扬、爱说爱笑的郡主,今日却有了些人淡如菊的凄凉,无欢无喜地与定远侯饮下了合卺酒。
静姝看了看父亲的脸色,一切如常,似乎并不介怀。
礼成后,一身喜服的父亲去了前院,宫中派来的礼官功成身退,赶回皇宫复命。
其他命妇也不敢造次,毕竟明眼人皆看得出,郡主嫁的不情不愿。于相夫人梁氏与许国公夫人赵氏奉了皇后旨意,前来观礼,眼下难得一个鼻孔出气,说着吉祥的话语,领着众人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见屋中已无外人,静姝略一思索,说道:“郡主,事已至此,望郡主能放下过往。父亲在男子中算得上相貌堂堂,也曾是英俊潇洒的美少年。即便是如今,在一众朝臣中,也格外出挑。”
明泰郡主的脸实在绷不住了,忍俊不禁:“没见过你这般夸自己父亲的。”心中却多少有些认同,若在年轻之时,定远侯应当不比叶静川逊色。方才见他喜服之下,双目炯炯,身躯凛凛,并无一丝老态。
静姝趁热打铁:“父亲不重美色,家中妾室寥寥无几,郡主嫁来后并无烦心之人,也无烦恼之事。”
明泰郡主不由点点头,母后打听过,定远侯的后宅中,只有几个半老徐娘的妾室,在世家中也算简单干净。
静姝打心眼里希望有人可以代替自己照顾好父亲,自是不遗余力地一通夸赞。
明泰郡主听着她俏皮的话语,多少有些感激静姝的宽慰。眼下,坐在这喜房,她虽面上冷淡,却心中忐忑。
这几年,她看得愈发明白,父皇生性凉薄且多疑,在皇权面前,自己这个天之骄女只空余头衔,如今连这头衔也丢了。
自己那嫡亲的兄长庄王也是个扶不上墙的,只有母后还对他寄予厚望。自己又是二嫁,来到这定远侯府,未来的日子一眼见不到头。郡主看着那摇曳的红烛,陷入了沉思。
自从明泰郡主成了婚,静姝便发现自己那小姑子神出鬼没,时常不见踪影。问起夫君,卫景辰只说:“夫人无须担忧,她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