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十来分钟,终于到秦念茹的家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红砖小平房,只有一层,孤零零地立在马路旁,和旁边几座两三层的农村小别墅显得格格不入。
进屋后才知道,屋里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和一个年轻女人,秦念茹管男人叫叔叔,管女人叫婶。她叔说了句:“回来了!”就走到厨房去忙自己的事。女人看起来很和善,脸上笑笑的,就叫她们坐,不要客气,还拿出橘子叫她们吃,自己到厨房帮忙。
等他们走后,陈萱萱对秦念茹说:“你叔看起来好年轻,而且好帅,不到三十岁吧?”秦念茹说:“他三十一了。”
陈萱萱问:“你爸呢?”“我爸死了。”气氛有些沉默和尴尬,陈萱萱想起之前赵丽说的话,没再多问。两人心不在焉地剥着桔子。陈萱萱想找点话题聊:“你房间在哪?我想去看看。”
于是秦念茹带她去看房间,房间很久没人住了,已经看不出主人的特性和痕迹,连床都没铺。房子很小,只有简单的两室一厅,一间是秦念茹的,一间是她叔叔和婶婶的,厨房在外面。
婶婶见她们看房间,问秦念茹:“今天住家里还是学校?住家里我就铺床,很快的。”秦念茹道:“我们回学校的,学校还有事。”
她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原本是要给你铺个床的,但后天我们就要去广东了,家里没人,你又很少回来住,铺了床反倒容易受潮,就没铺了。”
不一会儿功夫,菜上桌了。尽管只有他们几个人,但她叔叔还是做个六个菜,四个硬菜,两个素菜。她叔吃饭的时候没什么话讲,她婶倒是很热情地给陈萱萱和秦念茹夹菜,还问她们些学校的事情。但秦念茹不知道怎么回事,回到家里后就有些不太高兴,很多话也只是礼节性地“嗯”“是”答几句,大部分都是陈萱萱在说。
她婶说:“下次你们来,提前打电话,叫叔去接你们。不然这么远,难走。”陈萱萱道:“我们当散步,一路玩过来的。”
吃完中饭后,秦念茹说回学校,她叔说开摩托车送她们。临走时,秦念茹拿出一个信封,交给婶婶,说:“我回来也没买什么东西,这点小钱婶你拿着在路上给我叔买点吃的。”她婶不收,她叔叔也叫婶婶把钱还给秦念茹,秦念茹拉起陈萱萱就跑。
跑了大概有几十米远,陈萱萱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就这么走啦?不是说开摩托送咱们的吗?我刚吃完饭,跑不得!你慢点!”话刚说完,她叔开着摩托从后面追了过来,叫她们上车。
陈萱萱巴不得,一脚爬上了摩托。秦念茹也跟着上了车,三人一路无话地开到学校。他叔把摩托车停在学校门口,扔下那个信封就开车走了。秦念茹也不去捡,陈萱萱只好过去帮她捡,说:“我看看有多少?”数了数,居然有两千块。她诧异道:“我们新进老师这个学期没发工资,要到年底才发,你怎么有这么多钱?”
秦念茹道:“我暑假打工存的。”陈萱萱顿时有些无地自容,想起自己暑假天天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丝毫没有想过要出去挣钱,这个学期还伸手向家里拿了两千块零花钱。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太不求上进了!她决定要好好向秦念茹学习。
回到学校后,陈萱萱问“你今天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回家不应该是喜喜欢欢的吗?我们在路上看塔的时候你还很好的。”
秦念茹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回到家就变得有些低落。”“我之前听到别的老师说了一下你的身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们说什么?”“说你是孤儿。”秦念茹道:“我本来就是孤儿。”“阿姨呢?”“你是说我妈?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村里人说我是爸爸在外面捡回来的。爸爸在我八岁那年去世了,一直是我叔叔抚养我。早些年他出去打工了,也就是这顿时间才回来的。”
陈萱萱不知道秦念茹原来还有这么坎坷的身世,一时间她自己的那点儿遭遇竟不算什么了。
“不管怎么样,人要往前看。”秦念茹说这话的时候,既像是在对陈萱萱说,也像是在对她自己说。“曾国藩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物来顺应,当时不杂,未来不迎,既往不恋。”两人默契地齐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