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强吃疼,又甩不掉她的嘴巴,只好放开手里的钱,用力挣脱手,然后再次反手揪住陈萍的头发将她往后拉。陈萍感到头发被揪掉一大撮,但她还是没松口。
李强只好用两只手来掰她的嘴巴“张开嘴巴,死婆娘,我让你张嘴!”可依旧无效。
李强再次拿起棒子,一棒子打在陈萍的脑袋上。这一下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陈萍却再也受不住了,手里紧紧握着那些钱瘫倒在地上。
李强的耳朵因为撕咬流出许多血,此时正顺着他的脖子淌到衣领上。他伸手摸摸耳朵,看看手上的血迹骂道“死女人,把我耳朵都差点咬掉了。怕是要死哦!”说着站起来用脚用力的踹了她几脚,又掰开她的手拿了钱出门去了。
四宏在厨房听着外面的哭喊声和打斗声忙着要出来找陈萍。可陈萍把门栓拉起来扣上了,他出不来。于是哭喊着顺着门的缝隙往院子里看。这一切,像一场恐怖电影般在他的眼睛中一一呈现。他怕李强发现他也会这样打他,于是捂住自己的嘴巴任由眼泪落到地上,无声的看着李强把母亲打晕,抢过钱离开了。
李强离开后他终于大哭起来“妈妈,妈妈,你怎么了?妈妈!妈妈!”可是陈萍就那样悄无声息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李四宏用力拍门“妈妈,妈妈,开门,我在这里呢!妈妈,起来啊!”陈萍听不到他的声音,所以她回答不了他,拥抱不了他!李四宏喊得声嘶力竭,哭得失去力气缓缓靠着门坐到地上。那年他10岁,从此以后他对李强如同陌生人,面对李强他的眼睛里只有深深的可怜,连一丝仇恨都没有。
他说“我不恨他,我可怜他,他这种狗人连死都不配,只配在这个世上苟延残喘。”
陈萍不知道自己躺在地上多久,她有意识的时候天上的云彩正大朵大朵棉花一般轻轻浮动在她的眼睛里。她全身上下到处都疼,她想起来,可是怎么也起不来。
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流到地上,她试着动了动手,还是抬不起来。
李四代下午三点回到村里,他拿了几颗喜糖开心的揣在兜里回来。这是留给弟弟的。
推开院子的大门,入目的却是陈萍躺在地上脸上头上均被血液模糊的画面。那血液已经干了,糊在陈美的脸上像一层刚刚剥落的红色的痂。
“妈!”李四代冲过去叫了陈美一声。
陈美缓缓睁开眼笑道“回来了?”
李四代把陈美扶着坐起来“妈,你怎么样了?”
陈美只是看着他咯咯咯的笑,并不说话。
四宏听到四代的声音立刻从地上坐起来喊道“哥,我在这儿,给我开开门!”说完又开始掉眼泪。
四代抬头看到厨房里四宏正凑在门缝那望着他,眼睛红肿得厉害。
“妈,你能自己坐吗?我去给四宏开门。”
陈美望着他笑得渗人,依旧不说话。
四代只好把她照样放在地上躺着去给四宏开门。
“是不是爸爸打的?”他边开门边问,语气凌冽吓人。
“妈妈把我送进厨房,去找爸爸,然后两个人就打起来了。”四宏说,眼泪仍旧簌簌落下。
李四代摸摸他的脑袋“还好你没事。你在这里看着妈,我去找三外婆,让他家开拖拉机送我们去镇上,妈妈伤的很重,必须住院。”
四宏点点头跑到陈萍身边喊她“妈妈,妈妈!”那一声妈妈喊出来他再也忍不住趴在陈美的身上嚎啕大哭。
陈美望着天上的云彩,耳朵李只有四宏的哭声。她觉得真是可笑,真是讽刺!
什么表妹嫁表哥亲上加亲?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什么劳什子的一家人?她陈萍倒是和猪狗不如的东西成了一家人了。
她哈哈大笑起来“狗比的李强,我操你家祖宗十八代!狗东西!”
她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大声
这些年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自己的表哥,一开始的恩爱有加,如胶似漆。后来的动不动拳脚相加,再后来的赌博,喝酒,逼她还赌债,甚至威胁她如果不给钱就卖了她,打死她
都是人,为什么她活的连狗都不如!
她老实听话,善良孝顺。在家里的时候是父母的乖女儿,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出嫁后她相夫教子,希望能组织一个美好的家庭,面对丈夫的变化她想尽办法帮他变好。后来她想着不变也无所谓,她把两个孩子带大,让他们能独立生活就去死。可是,李强连让她带大孩子的机会都不想给。他想把她打死,让她死在这个家里。这个曾经他们有过欢笑和幸福的家里,这个他们一起有过肌肤之亲鱼水交融的家里。这个男人,真是可笑至极!原来,人活着那么那么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