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东的语气里不带丝毫感情,他甚至懒得解释。
一幢废弃的大楼里,怎么可能住着孩子?他已经受够那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生活了,从始至终,他都理应是一个该死的叛徒。
对于规则、对于霓虹、对于这座城市里已经被人叫烂的善良和正义。
去他妈的正义!
“这是第三个。”
一声清脆的响指过后,第三座大楼也变作了一片废墟。
紧接着又是第四座。
“如果你们黑瞳想要把那些出了名的疯子一个一个派来给我杀的话,我相信将你们一锅端掉,根本用不上半个月的时间。”
程东能够听到电话那头粗重的喘息声,黑瞳控制他行动的前提,几乎全部仰仗着他对于安云姐弟两人的牵挂。他不知道这个组织将手下一个接着一个地派到自己身边送死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但是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是,现在的局势已经完全超出了黑瞳所能料想的控制范围。
自从离开北城区以后,程东便一直克制着下手的力度和内心狂躁的杀意。他当初之所以选择隐忍,只是出于对安云姐弟两人承受能力的考量。
可是这柄原本可以收纳住程东的【剑鞘】,已经不存在了。
第四座大楼理所当然地被绞成碎渣,可是程东似乎并没有停手的意思。
“你真的不担心会误伤到其它无辜的人?”电话那头的声音在颤抖,似乎正在极力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火。
“你还是这么啰嗦……”程东又微微抬起了自己的食指,“接下来是第……”
“安阳在D区第21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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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东冷冽的脸上终于扯出了一抹笑意,他喜欢这种重新掌控游戏节奏的感觉。
“楼层?”
“15楼……”电话那头的声音不甘道,“你不怕错手杀了安阳?你真的不怕?”
“如果他被我干掉的话,罪魁祸首也应当是你们才对。”
夜风里的歌声竟然还在继续,他讨厌这种故弄玄虚的歌声,“听着,安云和安阳两姐弟对我来说的确很重要,但是他们并不能成为你们要挟我的筹码。我只是个到处抢劫别人记忆数据的混蛋而已,别指望让我为了别人而甘愿变成棋子,我可没那么伟大!”
厚重的铸铁防盗门被程东一脚踢开,在对方长久的沉默当中,程东在脑干终端里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接下来我会彻底将你拉入通讯黑名单当中,因为就在刚才,我已经决定要在干掉手公司之前,先撕活撕了你们黑瞳……放心,你会是最后一个的,我亲爱的朋友!”
空幽的烂尾楼里并没有搭载电梯,楼梯通道狭窄而逼仄,在应急灯惨绿的映衬下,活像一栋鬼楼。
“程东,我可以帮你……把关于安云的那段记忆删除掉。”
高乐的声音里第一次显出了与他气质极不相称的慈悲,“当然,如果你愿意让我这么做的话。”
“不用。”
每每攀上一节楼层,程东似乎都可以隐约听到几声若有若无的奸笑,不过他丝毫没有把干扰放在心上,“人类的记忆因为缺憾才会变得完整,一段完全没有遗憾的记忆,只能被称作是场黄粱美梦……可我不喜欢做梦。”
他在地上无意间踢到了一根滚满了水泥石灰的棉线,俯身将棉线捡起来,吹落上面沾染的泥灰,又仔细地将它从安云刻度的缝隙里穿过去,挂在脖子上。
程东不想对安云的离开表现出太多的悲伤,他一直认为自己应该是个毫无牵绊的浪子。
有人陪伴的日子,只不过是一种习惯;而习惯是可以逐渐适应的。
“遗憾只是另一种对昨天的纪念,就像这枚刻度。”
高乐突然觉得程东像是一名诗人,或者是哲学家。
他刚想对程东刚才的话发表一些看法,却突然发现全景地图中有四五个红色的光点正迅速地朝着程东的方向移动。
“捕捉到五处异常人形波动,全义体人侵入预警!那群家伙动手了,程东小心!”
“他们来的正好!”
猩红的蝎刃对着墙壁狂躁地挥过,将近四十公分厚的水泥砖墙在迸射出一连串的火光之后,被硬生生地切成了两半。
四枚人头也同时整整齐齐地与身体分离。
那是四个小孩子的头颅。
【五月五,打老虎,恶人刀斩儿头颅。
午时过,子生鼠,裁缝剪断黄泉路。
缝了头,接上骨,一只银针入归途。
脸皮挂在房梁上,还把脑袋装满肚。
不必担心儿孤独,还有娃娃八十五。】
整齐划一的童声合唱,响彻整栋废楼。四个无头的小孩子,嬉笑着把手伸进了自己切口整齐的脖颈,果然又从伤口里重新拽出了一颗脑袋。
狰狞地鬼脸扭曲地瞪视着程东手上的蝎刃,“叔叔,你为什么要杀了我?”
“装神弄鬼!”
腥红的蝎刃上根本未曾沾染半点血迹,这些娃娃的确不是人,但也绝对不可能是鬼,“五个傀儡娃娃可不够我打的,你还不准备现身吗?裁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