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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胡骅,这tm十二岁?!

胡亥打着哈欠,慢悠悠自马车走了下来。

李斯伴随左右,面露无奈之色。

看,这坏人还得他来做。

秦始皇回去后便召见胡亥,命其化名为胡骅。今后吃住都在泾阳卓府,每日皆要去草堂读书写字。这消息就如晴天霹雳,胡骅当即跪在了地上磕头认错。他天天在宫中不要太潇洒,怎的突然被流放至泾阳了?

是的,在胡亥看来这就是流放。

他好端端的,竟要遭此大罪?

胡亥本想用老办法,撒娇打滚求秦始皇收回成命。可他忘了,他再也不是几年前的熊孩子。他如今已有十二岁,身高七尺有余。甘罗十二岁可都已拜相,出使各国。他还天天和没长大那样,秦始皇怎会乐意?

秦始皇宠爱胡亥,无非因为胡亥年纪最小。寻常人家里头也大抵如此,经常能听到父母说大的就该让着小的。可再宠爱,也不会让胡亥肆无忌惮。他现在已是半大的小伙子,也该肩负起自身使命与责任。

应当学习律令,总不至于愚昧无知。

当众问他个简单的问题,他也答不上来。

临走前秦始皇可是嘱咐过,离开咸阳后他就是胡骅,是太史胡毋敬旁支一脉。如果他敢泄露身份,那他从今往后就不用回咸阳了。到了泾阳后,更要尊敬师长,特别是听卓草的话。

卓草?!

就是那放火烧了他老师赵高府邸的坏人?

天地良心,这事和卓草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分明就是扶苏放的火!

当然,这些自然都是赵高和胡亥说的。赵高为人阴险狡诈,他府邸被烧之事已是咸阳城内的笑话。偶尔路过那片废墟,往往也都会阴阳怪气的来句气运之子,恐怖如斯!

胡亥心中本就不忿,觉得卓草过分的很。区区个五大夫,竟敢放火烧他先生的府邸,该当何罪?

要知道在宫内,胡亥最敬重的便是赵高。赵高是他的先生,对他极好。每日他读不进律令的时候,皆是赵高为其讲述其中道理。有时候课业完不成,也是赵高以左手为其抄录。若是闯了什么祸,那也都是赵高帮他背锅。

他记得有次打翻了秦始皇心爱的玉璧,结果还是赵高出来顶包,足足被笞刑三十。赵高三五天都下不了床榻,这些事胡亥可都记得很清楚。让他尊卓草为师,那还不如让他去死!

于是乎,秦始皇大手一挥,赐其鸩酒!

敢威胁他老子?

活腻歪了?!

胡亥望着鸩酒当即磕头叩首,告辞!

他虽说蠢笨了些,却还不至于是个傻子,会因为这点小事把自己命搭进去。活着,不好吗?

只不过他是口服心不服,沿路上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不舒坦。李斯只是瞥了他几眼,都懒得搭理他。胡亥装病那可是相当有一手,隔三差五就肚子疼头疼。其实都知道他是装的,却也会顺着他的意思。

“公子,须记得今后在泾阳要听话。”

“得好好研习学问,不可骄纵妄为。”

“知道了知道了,烦死了。”胡亥不耐烦的挥着手,“我听小鹿说起过,你天天都和他说这些。”

小鹿,便是李斯的幼子。私底下两人关系极好,堪称是咸阳双浑。走鸡逗狗,蹋鞠投壶……反正这些事都擅长的很,就不喜欢学习律令。

“……”

李斯顿时摇头叹气,竖子不足与谋!

要论支持者,反正诸公子中他不会支持扶苏。扶苏与他政见不合,两人也曾多次秦廷之上争论。

若是扶苏继位,那他这左丞相也就当到头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也算是秦国的老传统。但凡新王登基,先王留下的班底很多都会被肃清。

秦始皇极其宠爱胡亥,李斯也曾想扶持胡亥来着。毕竟他和赵高的关系还算尚可,二人都与扶苏不太对付。可胡亥表现实在是令人叹息,明年已有十二岁,却偏偏如未长大的稚童那般不懂事。

这真能扶的起来?

胡亥随意拾起根狗尾巴草,胡乱将乡间田埂处的杂草拔出。动作是要多磨蹭就有多磨蹭,摆明了就是不想去泾阳。

“诶,李公你看这农田内的都是什么?”

胡亥指着不远处的田圃,里面已经冒出不少禾苗。李斯好歹来这么多次,自然知道这里头都是红薯苗。按卓草的说法,今年种上一回就好。等红薯大熟后,就开始轮种菽豆,用以恢复地力。

正常一户黔首能分到二三十亩地,一家三五口人都得指望着田地的产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趁着现在光景好可不能偷懒,每日挑水施肥该做的都得做。秦律可有规定,粮食产出高的可是能免去服役咧!

“是祥瑞。”

“祥瑞?是那卓草献上的红薯,对不对?”

“嗯。”李斯望着激动的胡亥,无奈道:“公子,吾等已经耽搁了时辰。勿要再继续逗留,否则……”

“没事没事,既然都已耽搁,更不用着急。我不相信,他能斥责我不成?”

“公子可勿要忘记陛下临别所言。”

“哼哼!”

胡亥噘着嘴极其不悦,他也没把李斯放心上,望着地里头冒芽的红薯苗顿时来了几分兴趣。草酒他偷偷尝过,只是他喝不惯而已。地瓜干倒也吃过,味道确实不错,却也算不得什么。还有那粉条,宫中太官令根本不会烹煮,煮到后面就变成了碗糊糊。

至于这地里头的红薯苗,他还真没看到过。也不顾李斯阻拦,直接纵身一跃跳至菜圃内。拽着红薯苗便想直接提出来,好似用出吃奶的力气那样。

“公子不可!”

李斯顿时大惊。

这可是祥瑞!

吃祥瑞都是死罪,更别说敢破坏祥瑞。相关律令可都是他增添的,虽说秦国有未成年保护法,却也并非说完全免除。往年的时候判断是否成年,是看身高,男子六尺五寸则算成年。

这是因为当时户籍混乱,秦国也有些来逃难的流民。他们没有户籍验传,询问年龄肯定会谎报自己比较小的。所以,秦国就根据身高来判定是否成年。自秦灭六国后,户籍验传搞的是风生水起。所以推出了新规,男子十七岁成丁,女子十五成年。

可千万别仗着自己未成年,就觉得不会惩处。去年泾阳县就有这么个例子,有个十六岁的少年偷牛。按照律令来说偷牛者死,喜判其充入隐宫劳役,待成年后再归还什伍籍。

赵高其实就是自隐宫而出,大概就相当于是小的工坊。做的活不算是太累,像是编些草鞋草席做点竹篾畚箕这种。不是说未成年犯法就没事,照样得罚,只是会从轻处罚而已。

像胡亥好歹是公子,肯定是不会罚他的。但李斯就在旁边却未曾阻止,那就要罚他。李斯也顾不得利益,连忙冲了下去。可胡亥这小子力气大的很,两颗好好的红薯苗已经被拽断。在他们看来,这红薯显然是活不成了。

“住手!”

“住手!”

辰伯光着脚丫子冲了过来,望着田地里头狼藉一片差点昏死过去。直接无力的瘫坐下来,指着李斯是破口大骂,“你……你这天杀的混账!竟然破坏庄稼祥瑞,你是人吗你?他家翁媪何在?我要拉他去见亭长!”

辰伯死死拽住胡亥,眼神中满是怒火。他家往祖上数个六代,那都是以耕种为生。一辈子本本分分的老实人,不偷也不抢就老实耕种。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种的红薯被人蓄意毁坏,他心里头能好过吗?

“放肆!”

“你再不松手,我就让人砍了你的手!”

胡亥眸子闪过栗色,猛地用力。辰伯被他推出去半丈远,而他的衣物也被撕破个大口子。别看他对律令这些不精通,但要论打架他还没怕过谁。别忘记,他的老师赵高可是中车府令。没点真本事,能同时驭六匹戎马?

胡亥又是公子,自幼那都是锦衣玉食。天生神力那是吹嘘,但也比常人厉害的多。一拳一脚也是有鼻子有眼,对付辰伯这样的庄稼汉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汝……汝竟敢撕烂我的衣服?”

“我要杀了你!”

李斯连忙伸出手阻拦,生怕胡亥是一错再错。胡亥今日此举已是大逆不道,若是让皇帝知晓,就算是他都难逃干系。小小年纪便生性暴虐,等他再长大些那还了得?!

“辰伯。”

“你是李鼠?我认得你!他是你儿子?”

“咳咳,他是卓公友人之后。”

“我管他是谁!乃公今日告诉你,此事没完!就算是大秦的公子也得遵守律令,他刻意毁坏祥瑞,还敢如此蛮横,等死吧!”

现在本就是农耕时间,农田内皆是黔首在耕种。看到辰伯这出了事,有人直接抄起耒耜便冲了过来。他们都是伏荼亭的人,即便不是同宗同族也带点亲戚关系。看到自家人受了欺负,这还能忍?

足足四五十号人将李斯与胡亥包围起来,还有专人去通知韩信和卓礼。分工极其明确,也不动手,就这么困着他们。等卓礼来了后,便将这混账抓走治罪!

“你们这群愚民!知道我是谁吗?!”

胡亥还来劲了,面对这气势汹汹的几十人丝毫不惧。

“我告诉你们,我是……”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