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翠有些不自在。
南奕轻笑:“挽翠姑娘,你去替郡主瞧一瞧午膳呗?听说郡主今日没用早膳,估计过一会儿就要饿了。”
挽翠见他笑得妖孽,嘀咕了一声,便离开了。
离开前还关上了门窗,美其名曰小公爷大病初愈经受不住风寒。
实则是怕南奕喂药的一幕被别人撞见了。
南奕依旧是眼底带笑,微挑的眼角让本就脉脉含情的瑞凤眼越发魅惑:“慢点喝,别呛着。”
沂俐抬眼,狠狠地咽下了一口药汁。
“咕咚——”
“让我慢点喝,是不是想苦死我?”沂俐被那药苦得不住皱眉,她拽住那件亳光大氅,“这么苦的药你让我慢点喝?”
“你怎么这么没良心?”
南奕笑吟吟地从食盒里端出了一盘龙须酥。
从声音到笑容都是清雅温润,沂俐却莫名感受到一股贱兮兮的匪气他挑眉,眼底笑意越发浓厚:“刚刚还想着让郡主喝一口药,吃一颗糖的,现在看来,没什么必要了。”
沂俐双眸突然一亮,她松开南奕的亳光大氅,猛然扑去:“给我!”
南奕撇撇嘴,挪开了那装着龙须酥的小碟子。
“别了,郡主,若是您吃坏了牙口,陛下与林太医岂不是每日都要念叨我了?”
“是你说要给我糖的……”女孩儿撇撇嘴,“你就是在骗我呗。”
“算了。”女孩儿有些泄气,“等我回东宫,这些吃食想要多少便有多少,我一天吃十盘都没人拦我。”
南奕声音凉凉的:“那陛下恐怕要亲自看着你了。”
女孩儿撇嘴,瞪了他一眼,伸手接过他手中玉色茶盏,将里头药汁一饮而尽。
“你怎么和我爹似的……”
南奕咬唇笑笑,接过那只玉色茶盏,将那盘龙须酥推了过去:“哦?”
沂俐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会儿,随后认认真真地盯着南奕的双眸:“婆婆妈妈的,老男人。”
婆婆妈妈的?
老男人?
“哦?”南奕单手托腮,若有所思地望着嘴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女孩儿,笑意浅浅,语气里颇有一丝无奈,“那你还是别吃了罢?”他声音温柔又缱绻,“毕竟你爹那个年纪的老男人是不会允许你吃甜食的。”
“唔……”某人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说话也含混不清,“所以,我只能偷偷吃咯?”她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反正我不牙疼,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我爹也拿我没有办法。”她掰着手指,“我爹那么多孩子女儿,吃喝嫖赌全部都沾的也有吧?我爹为何只揪着我这无关紧要的小癖好不放呢?”
“所以,南奕哥哥,你就不要骗我啦……”
南奕笑吟吟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再过两日,就是郡主及笄礼了。等及笄礼过了,郡主就会搬出东宫,太子殿下也不会时时刻刻盯住郡主了。”
沂俐正襟危坐:“对了,陛下有说我的及笄礼在哪里办么?”她低下头,像是不太好意思地搅动着衣襟,“大家及笄礼办得都很隆重,我不想……被别人瞧不起。”她抬头,眼底有些困惑,“但两日后,回到京城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这及笄礼怕是办不成了罢?”
南奕望着她失落的模样,唇角轻轻翘起:“及笄礼么?到时候让陛下给你补一个就是了……”他看着快要炸毛的沂俐,慌忙安慰,“不过陛下宠你,又怎么会忍心错过你的及笄礼?”
他勾唇笑道:“到那日,你就明白了。”
由于被囚禁在同方会馆内,因而沂俐没有看到玉城大街小巷上都是逃难的百姓。
大沂军队一路势如破竹,在继攻下月城时州两城之后,又相继在两日之内攻下了掠州,一路上势不可挡,直逼芜疆京城玉城城下。
景阳宫中乱做了一团,玉紫恒看着一日三封的战报,脸色铁青,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往同方会馆施压。
而同方会馆内从太子殿下开始,对于吃穿用度都不甚在意——饿不死就行,更兼大多数人都有武功傍身,玉紫恒派来的那些护卫根本无法近身。
又没有流民骚扰,因而这几日,同方会馆内的沂人小日子过得都挺滋润。
除了南奕和礼部的那帮老家伙。
按照景顺帝的意思,小郡主及笄那日,回到大沂都城办自然是不可能的,不如就在芜疆京城的景阳宫办吧。
礼部的那帮老头儿还没明白景顺帝是何用意时,南奕已经掐着手指算着景顺帝计划的可能性。
有些困难。
然而圣旨已下,便绝无收回的可能性。
更何况,只是有点困难,也不是绝无可能……
随即,传信至肖骁,命他带兵功玉东门,云城守将汪成带兵攻南门,晖州守将胡楠带兵攻玉城西北门。
并下了死命令——务必在小郡主及笄之日前攻下玉城。
至于及笄大典如何举办,那就是礼部的事儿了。
“太子殿下,小郡主及笄礼快到了。”
沂顺懒洋洋地抬眼,看了礼部那自己并不太认识的官儿一眼,懒洋洋地躺在了软榻上:“哦?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他惬意地端起案边茶盏,嘬了一口茶,咂嘴:“唔……记得多用点红色的缎子,皓阳她最喜欢红色。”
礼部官员咂舌。
红色?
别人大婚用红色,你家郡主及笄礼改成及笄大典也就算了,为何也还要用红色?
沂顺见他没有搭话,剑眉一挑,狭眸一斜,语气却是淡淡的,像是在商量,却又有着不容辩驳的专横:“怎么,不可以么?”
“没有……郡主的及笄大典自然是要办的隆重一些。”那礼部官员回过神来,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那就一切按照郡主喜好办了。”
沂顺“唔”了一声,挥挥手:“去吧,但别让皓阳提前知道了。”他眼底泛起一丝笑意,“我看她这几天挺闷闷不乐的,想来就是在为这事儿恼着呢,咱们得给她一个惊喜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