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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寒毒入体?”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所谓的吊儿郎当,“谁把你拴在这里的?”她慢慢逼近,语气逐渐恶毒起来。她俯身望着双腿瘫软半跪在地上的女子,“就像……拴住一条狗一样?”

不出沂俐所料,白衣女子暴怒。

她抬手,一巴掌抽在了沂俐脸上。

白皙的面容上出现了五道红色指印。

她阴沉地笑笑,捂住了火辣辣的半张脸:“挽翠,待会儿提醒搜宫的御林军,把这个疯子也带出去。”她俯身凝视着那女人,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的眸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现在不回答我的问题,我自然有百种千种方式撬开你的嘴。”

沂俐起身接过挽翠递来的药膏,在脸上薄薄地抹了一层:“原本看你被关在这儿,有些可怜你。”她怜悯地望着她,“但谁让你打了我呢?”再次俯身,指尖轻轻落在女人的鼻梁上,随后缓缓滑下。

她像望着小白兔一样望着眼前的女人,眼底泛出淡淡的愤怒:“所有伤了我的人……都死了。”

“所以,你也不会例外。”

那白衣女子也不惊讶,只是冷冷哼了一声。

“死了?”她瘦削的脸上泛出一股不健康的潮红,喃喃自语,“年纪轻轻心狠手辣,也不怕遭报应。”

甬道两旁生锈得发青的铜质宫灯照亮了女人鬼魅似的面孔。

沂俐负手,神色淡然,她站在甬道正中,也是甬道最暗之处。她整个人陷在昏暗光线中,看不清面部表情。

她用昏暗灯光藏起眼底没有掩饰住的好奇,嫌弃与憎恶。

半夜,再次下起了雨。

白衣女子抬头,欣喜地望着大滴雨水,闭眼仰头,缓缓张开嘴。

灯光落在她的脸上,雨滴落在她的口中,沂俐冷冷地望着她干裂起皮的嘴唇。

不过是抬起手,食指与中指稍稍勾一勾的瞬间,沂俐身后两女子便将那白衣女子按在了地上。

那白衣女子抬头,凄凄惨惨地望着不远处的一只陶罐,凄凄惨惨地望着沂俐,挽翠走过去,将那陶罐踢碎。

白衣女子见着破碎了一地的陶罐,叹了口气。

沂俐将一张水嫩的脸凑在了她面前:“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你不用太感激我。”

她指了指那只支离破碎的陶罐,巧笑着望着那白衣女子:“你的命就和那陶罐一样,一钱不值。”

“不对,不对。”那白衣女子有些慌乱,她匍匐向前,努力想抓住沂俐那件孔雀尾羽密织的斗篷下摆,却被明凤军护卫死死按住,“不对,我还知道玉玺下落……”她抬头,恳求似的望着沂俐,“我知道,我知道它在哪里!”她猛地扑向前去,沂俐后退半步,那女子落在了石砌甬道上,胳膊肘曾在粗糙石头上,汩汩鲜血冒出。

没有人管她。

“没事。”

“就算我把整座宫殿掀翻过来,大家也只会拍手称赞我干得好。”她顿了顿,“待整座景仁宫与景阳宫被掀翻拆除干净的那日,我又何愁找不到那玉玺?”

女子猛然收敛起眼中疯癫,随后换上一副老谋深算的目光,她上上下下打量着沂俐,字斟句酌地商量:“若是你们带着我,或许会不用那么麻烦。”她用一种探索的目光看着沂俐,“这宫殿,拆掉还怪可惜的。”

沂俐与挽翠再次对视了一眼。

“所以,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被囚禁在此?”

那白衣女子从疯癫变得冷静,她审视着沂俐和女子组成的护卫队,冷冷抬眼,不耐烦似的乜斜着沂俐:“玉玺存放住处和我的身份,你只能知道一个。”

沂俐点点头。

“好,带路。”

一行人踩着宫殿的断壁残垣,迤迤然走着。

没有人去看身后的一片废墟——哪怕一眼。

明凤军的护卫拿着刀架在那女人脖子上,逼着那女人步步前行,那女人不住蹙眉:“喂,能不能让她们走?”她回首望着沂俐,“这刀架在我身上,弄得我很不好受。”

沂俐冷冷地盯着她:“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逃跑?”

白衣女子凄凄惨惨地笑着举起有些发黑发青的四肢:“我能跑?”她指了指手腕与脚踝上的摩擦伤,嘲讽似的望着沂俐,“你觉得我能跑?”

沂俐笑脸相迎:“能啊,如果是我,我就能跑。”

女子一时语塞,只能愤愤甩袖,尽量加快脚步,离明凤军护卫手中举着的利刃远一些。

挽翠在她身后指指点点,用低低的但又恰好能让白衣女子听见的声音议论:“小姐,你看,她还能跑。”

白衣女子气得想吐血。

沂俐抬起眼来,慵懒地瞄了一眼她的背影:“啧,跑得还挺快。”

“是啊,小姐,跑得比您快多了……”

那白衣女子差点背过气去。

分明是您老慢吞吞地趿拉着鞋,能慢则慢地跟在身后,好吗……

“玉玺在何处?”

那女子抿着唇,也不回头,瓮声瓮气地回道:“快到了。”

景仁宫,恕诚殿门口。

女子闪身,让沂俐先入。

沂俐磨了磨牙:“你先进。”随后理直气壮地补上了一句,“你知道在哪里,所以你先进。”

那白衣女子也毫不谦逊,白衣飘飘,率先入殿。

挽翠跟在了她身后,沂俐留在了殿外。

“你为何不进来?”

沂俐扶着恕诚殿门口一根朱色长柱:“那个东西……脏手。”

没有人注意到那白衣女子眼底一闪而过的愤怒。

她长睫下垂,头微微低下,有些毛躁,因营养不良而微微泛黄的长发顺着肩膀滑落在脸侧,巧妙地遮住了满是戾气的双眸。

女子走到床边,掀开被褥,打开暗格,从中掏出一只锦囊,递给了挽翠。

挽翠有些诧异,她小心翼翼打开锦囊时,白衣女子猛然从袖中抽出匕首,刺向了挽翠!

沂俐依着朱红色柱子不住冷笑。

谁知那寒光偏转,竟直直指着沂俐刺来!

沂俐眸子猛然冷了下来,她盯着那夹杂着冷气刺来的匕首,微微侧了身,匕首划破那件孔雀尾羽密织大氅,刺了个空,而她却抓住了白衣女子的胳膊,生生一扭。

“咔嚓”。

骨骼断裂与撞击声刺破了恕诚殿死水一般的寂静。

沂俐拍拍手,居高临下地望着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的女子,轻叹了口气:“玉玺拿到了?”

“回郡主,拿到了。”

“好,那这人……带回去仔细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