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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那另一家呢?”她指尖转动着那毛笔,好奇问道,“另一家就这么放任着他们争宠夺权?”

“不。”黄舒揉了揉额角,将面前的折子向前一推,“每天奏折里,有一半是夏家及其党羽递上的,其中一大半都在挑严家的刺。”

“夏府送入宫中的女孩儿是哪一个?”

黄舒诧异挑眉,却依旧如实回答:“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好,我知道了。”沂俐起身,向长生殿外走。

“你去哪儿?”

沂俐回头,望着他古怪地笑了。

“那必然是……出宫啊。”

“陛下昨日才说许我出宫入宫自由,您该不会忘了吧?”

“唔……”黄舒抬起头来,疲惫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让挽翠跟着你,记得在宫门落锁前回宫。”

宫外的空气似乎都要比宫中的更令人愉悦一些。

“挽翠。”沂俐压低声音,“你看到后面那两个人了吗?”

“看到了。”随后,她掰着手指,“半柱香时间。”

“不行。”沂俐拉住她的胳膊,“这是黄舒派来的人,从我们出了宫门的那一刻起就在盯着我们。”她蹙眉,举起手中一方菱花小镜,仔细观察着那两名步步紧跟的男子,“若是你把他们处理了,我日后怕是再也出不了宫了。”

她想到这里,有点窒息。

“咱们把他们甩掉就好。”

进了胭脂水粉的铺子,那两名侍卫就在门口守着。

进了书屋书局,那两名侍卫还是在门口守着。

在捏糖人儿的小摊前停下,其中一位护卫还从袖中摸了一角银子出来。

“老头儿,你这摊子上所有的糖人儿,我们都买下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很默契地同时决定——逃!

两人在前面跑,两位护卫在后面追。

“娘娘,你的糖人没有拿上……”

从闹市进入住宅区的窄窄小巷,巷子边一扇屋子门猛然打开,一双有力的手将沂俐扯了进去。

她猛然跌进一个温暖的混着松柏芝兰清香的怀抱中。

那男子穿着水蓝色锦缎夹棉袍子,披着水波纹蓝色羽纱面羊皮里大氅,从起伏急躁的呼吸到头发丝儿里都带着笑意。

“殿下,臣不会再让你走丢了。”

“南奕?”

那人并不回答,也不松开她,只是将她紧紧扣在臂弯中,将脑袋埋在她的肩窝里。

她贪恋似的猛吸了两口他身上的香气,随后猛然推开他。

他却抱得更紧了:“殿下,臣来晚了。”

沂俐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背,越过他的肩膀看去时,恰好看到那两名护卫。

“你的人?”

南奕缓缓松开她,笑吟吟地低头:“嗯,前些日子里宫中招护卫,御林军中不少人都去了。”他面颊凹陷下去,但眸子里却依旧含着笑意,“我就在这间院落中等着殿下,殿下若是得了空,随时来便可,不想来也成。”

他抬手,用有些粗糙的指腹拭去女孩儿眼角渗出的一滴泪水。

“能这么快见到你,真好。”

“不好。”他故意摆出一副苦恼的模样,“我此番来沥城是有公务在身的。不过若是殿下能多来陪一陪我……”

“挽翠。”她回首,“你回宫告诉他,我今晚不回宫了。”

长生殿内,黄舒静静地看着派出的第二拨护卫的来报。

大殿内香烟袅袅,黄舒面色阴晴不定。

“陛下,不如……您还是废后吧……”

跪着的那两名护卫低着头,不敢直视黄舒那双杀气腾腾的桃花眼。

“废后?这才立后几日便要废后?”

“只是这……这……”

于礼不合那四个字终究是没有从那老太监口中吐出来。

冷酷如冰渣子一半的目光落在了那老太监身上。

“这归根到底还是朕的家事,尔等再敢多言。”他狠戾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杀气,“杀无赦!”

那间隐藏在闹市之中的小院子里倒是一派祥和。

沂俐抱着小茶盏,坐在院子里的小火炉旁,笑嘻嘻地瞅着似乎很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南州。

“南州也跟来了?”

“嗯。”南奕坐在了她身边,“此次边境防线被破之事惹得陛下震怒,陛下怀疑已经死于乱军之中的凉州守将燕含与敌军有勾结,因而就派了我来查。”他往沂俐杯中倒入里一点亲手煮好的姜茶。

“沥城酷寒,也不知道你受得了受不了。”他拿起沂俐另一只没有拿着杯子的手,放在掌心里捂热,“啧,你看看你手凉的……”

沂俐抿了一口那姜茶,呛咳了起来。

“你蓼城的事儿解决了么?”

“嗯。”南奕拍了拍她后背,“西北边境封疆大吏赵珂克扣军饷之事陛下早有耳闻,只不过是忌惮玉紫恒才不曾对他下手。现芜疆划入我大沂领土,赵珂……”他笑笑,“陛下收集的那么多罪证摆在他面前,他也不得不认。”

沂俐捧着那小茶盅,喝了一口那清甜的姜茶。

“玉紫恒和同昌公主在我那里。”她没头没脑地蹦出了这么一句,南奕瞬时怔住。

南州侍立在一旁,面色煞白。

“黄舒劫走了玉紫恒与同昌。”她小口嘬着那辛辣的姜茶,心口滚烫。她叹了口气,放下了那只白瓷小茶盅。

那双含笑的瑞凤眸里满是好奇:“黄舒劫走了他们,然后把他们交给了你?”

“嗯。”沂俐有些迟疑,“不过玉紫恒现在已经是阉人了。”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南奕打开小火炉的盖子,随随意意捡了一块银碳扔了进去,随后将那小火炉朝着沂俐方向推了推。他一张勾魂摄魄如妖孽玉雕一般的面容凑在了沂俐眼前,害得沂俐呼吸一滞。

“黄舒为什么会把那两人给你,还有,他为什么要求娶你?”

“因为啊……”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南奕靠近一些,“严夏两党之争。”

微凉气息吐在南奕耳垂上,将他的耳朵烧的通红。

她笑吟吟地望着某人耳垂通红却强装镇定地表情,得意地笑了笑,“两家人都送了女儿进了宫中,严家那姑娘整日在后宫中横行霸道的,黄舒后宫里被她弄得鸡飞狗跳。”她无奈笑笑,指了指自己,“他需要我帮他,帮他解决严家小姐与夏家小姐。所以他把玉紫恒与同昌交在了我手中任我处置,我觉得……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