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没逃走?”
另一个声音有些懒洋洋的:“小爷我为什么要逃?小爷我虽纨绔但也不傻。”那个声音泛起了一丝笑意,“我进来,我祖父还有把我捞出去的可能,若是我越狱了,那可就是死罪了。”
“不。”夏瓒的声音也带着笑意,“看在我们同窗多年的份儿上,我劝你,若是有人来劫狱救你出去,你就乖乖跟他走便是。”他压低声音,“这次是陛下不想留你。”
严炎声音陡然严肃了起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手拍肩膀的声音。
“因为,若是你因被栽赃陷害而死,那么下一个……或许就是我。”
声音戛然而止,桐木撞击灰黑色石板的声音渐进。
白衣男子蹲在拐角处一掌劈在夏瓒脑后,胳膊搂住他的肩膀,将他慢慢放倒在地,随后疾步走到那牢房前。
“严公子,走吧。”
严炎瞅着银色面具之下那双含情瑞凤眼,只觉得那双眼在哪里见过。
“你……你是碧澄居的人?”
“不。”白衣男子躬身,用趁乱摸到的钥匙开了牢门,“我是严相的人。严相让我带你走。”
严炎满腹狐疑地望了他一眼,伸出双手,白衣男子在他的注视下麻利地打开了他的手铐脚镣。
“你们要把我送去哪里?”
白衣男子瞟了他一眼,如法炮制地一掌劈在他脑后。
严炎也晕了过去。
白衣男子顺手扒下了夏瓒的外袍给严炎换上,他像是扛着麻袋一般将严炎扛在了肩上。他将严炎绑在了高塔上垂下的一根绳子上,呼哨一声,那长绳便被拉了上去。
守在天牢外已经解决了天牢外所有守卫的一位穿着花花绿绿衣裳的男子笑吟吟地抱着昏过去软绵绵的严炎,恭候着白衣男子。
“主子,按照计划实施?”
“好。”白衣男子接过灰衣下属递来的白色方巾擦手,“现在就出发。”
“还有。”他摘下银制面具,露出一张温和又清冷如高山雪线一般的面容,他随手将那面具扔在了地上,声音也是冷冷清清如冬日皑皑白雪一般清冷,“若是再把人弄丢了……”
“属下自会自裁!”
软底靴踩在随意扔在地面上的银制面具上,那银质面具被踩得粉碎。
银屑被寒风吹得飘起,砸在不少人脸上。
“自裁?”南奕缓缓转首望着南州,“若是再把人弄丢了,你们都不用回来找我了!”
长生殿内,黄舒看着来报士兵,将手中毛笔狠狠摔在了地上。
“让他跑了?”
“回陛下,就连带兵前去检查情况的夏侍郎也被劫狱那人放倒。”
黄舒深吸一口气,捏了捏眉心:“有人看到那劫狱之人长什么样儿么?”
“那人身穿白衣,戴着银色面具……没有看清长相。”
黄舒猛然起身,将桌案掀翻在地:“面具呢?面具有什么线索么?”
那士兵单膝跪在地面上,颤颤巍巍抬起头:“陛下,那银色面具在天牢正门口被发现。已经……被碾得粉碎。”
“好!”黄舒面色阴鸷,“能碾碎面具的必然武功高强。”他转身,背对着那士兵,“传朕命令,这几日出城所有人,严加排查!”
一部分人领命而去。
一位小太监犹犹豫豫地端上了绿头牌:“陛下……”
一旁杨公公朝着那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哆哆嗦嗦地擦去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黄舒蹙眉,抬手将那摆着绿头牌的盘子打翻在地。
“摆驾,去庭治殿!”
庭治殿内,沂俐听见车驾声渐进,匆匆忙忙披上大氅,揭开香炉的盖子,将南奕派护卫送来的密函扔在香炉之中。
她眼见密函化为灰烬,将香炉盖子放了回去。沂俐趿拉着鞋,懒洋洋地,满脸都写着不情愿地打开了庭治殿大门。
“你这么晚来做什么?”
“当然是……看看你。”他站在门口,俯身望着女孩儿,“为何这么晚了还没歇息?”
“哦?”沂俐挑眉,“无事不登三宝殿,是出什么事儿了么?”
“是的。”男子眼底有一层模模糊糊的沂俐看不清的东西,“严炎被劫走了。”
她咬着指甲笑笑,胳膊肘撑在门槛上:“我今日……随你回宫后一直呆在庭治殿内,期间严宫词,夏蘅湘,卢珍都来了。”她掰着手指数着,“怎么?怀疑我?”她微微眯眼,“你该不会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我罢?”
黄舒愣了愣,随即爽朗地笑了:“怎么会?朕不过是在去枫狄轩的路上路过庭治殿时,见庭治殿内灯火通明,便好奇进来看看,没想到皇后这么晚都没歇息。”
沂俐撇了撇嘴:“今儿茶喝多了,睡不着。”
“睡不着么?那就陪朕聊一聊。”
女孩儿紧紧攥住大氅,挑眉抬眼,用一种诧异到恰到好处的眼神望着黄舒。
“聊?聊什么?”
黄舒进了庭治殿,舒舒服服地坐在了软榻前的描金脚凳上:“聊什么?”他眼神一凝,落在沂俐那诧异得恰到好处的星眸上,“当然是聊严炎失踪一事儿咯。”
沂俐毫不留情地嘲笑:“此刻城门已经落了锁。”她咬着指尖,笑嘻嘻地看着黄舒逐渐阴沉下来的面色,“若我是你,我会在此刻亲自带兵,挨家挨户搜查。”
“如皇后所愿。”他耸肩,“朕已经派兵挨家挨户搜查,尤其是……”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尤其是严府和碧澄居。”
“碧澄居?”她笑笑,“这么晚去那种地方,合适么?”
这个点,整座沥城也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在这销金窟里搂着美人逍遥快活呢……
“合适。”他低头,死死盯着女孩儿戏谑的眸子,“官府办案,就算呆在碧澄居一整日,将那碧澄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什么不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