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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沂俐后退一步,微微躬身。

默认。

凌厉的眼风如刀子一般落在女孩儿脸上。

那女孩儿呜咽一声,拔下发簪,刺穿了自己的脖子。

她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旁,正在包扎着伤口的黄舒缓缓起身,他盯着女孩儿泡在血泊之中的脸,瞄到了她脸上被鲜血泡得卷起的一点不知道什么东西。

沂俐揭开了女孩儿脸上的一层面具。

竟是一名身量不高的男子。

她默不作声地蹲下,伸手掰开那男子的嘴,并从后槽牙处掏出一颗药丸:“陛下你看,他是藏了毒的。”

她起身,去过手巾擦了擦手:“这是死士。”她的声音轻快,像是如释重负似的,“所以,您还要继续往下追查吗?”

“怎么,松了口气了?”黄舒挑眉静静看着她。

“嗯。”她语气重的轻快毫不掩饰,“至少这样我能多多少少减轻一点怀疑吧?”

她笑吟吟地扬起脸,无意间瞄见池塘对面楼上一道影子一闪而过。

笑容猛然一僵。

“快,护驾!”

那一道影子从三层楼一跃而下,一路砍翻无数护卫,握着剑直直刺向黄舒!

沂俐冷冷凝视着他,掐准时机,挡在了黄舒面前。

那柄利剑避开了她的心口,在距离心口上方约一寸的地方,刺入了她的身体。

利剑拔出,鲜血喷涌,她登瞪了那行刺的人一眼,软软地跪倒在了地上。

黄舒的声音有些焦急。

“快,快带着她下去包扎!”

在场的几名舞姬见到满地鲜血,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陛下,您这伤口也……”

“不必了,你们先去看看皇后她如何吧……”

“不用了。”她捂着伤口,“我自己来就好。”

蹲在屏风后隔间里的沂俐,冲着乖乖站在一旁的一位护卫招了招手。

“来。”

那护卫靠近时,卷席起一股混着冷冰冰雪花气味的松柏芝兰气息。

那是混入了护卫队的南奕

沂俐胳膊勾上了他的脖子:“你安排的?”

男子看着她鲜红得像是要滴出鲜血来的嘴唇,脸颊微微发烫,他别开了脑袋。

沂俐胳膊用力,掰回了他的脑袋:“南奕,你又算计我?”她笑得如杏黄色大氅上的牡丹花一般艳丽,她的指尖轻轻划过南奕鼻梁,“你这是第几次算计我了?”

声音不大,却满是愤怒。

南奕答得冷静又温和:“殿下,这是能让黄舒逐渐信任你的最好的方法。”他缓缓解开沂俐领口。

鲜血淋漓的伤口暴露在了烛光下。

“咝……下手不知轻重。”

沂俐垂眸望着他认认真真给自己包扎伤口的南奕,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手一抖。

“嘶……”

“殿下,别闹。”他嗔怪似的拍了拍沂俐那只不安分的爪子,“疼的可是你自己。”

“好。”她懒洋洋地瘫软在小凳上,软软地趴着,看着屏风另一边绰约人影,无奈叹气,“若不是刚刚看到你出现在对面三层,你的计划岂不是要泡汤了?”

南奕抿唇,在她伤得不深的伤口上撒上白色药粉:“殿下聪慧,就算没有瞧见臣,想来也是会挡在黄舒前面的。”

他上完药后,对着她的伤口轻轻出了口气。

“呼——”

“你这是做什么?”

南奕给她细细裹好伤口,在她肩窝上方打了一个漂亮的结,俯身将她垂在脸颊边的碎发撩去耳后:“据说这样,伤口就不痛了。”

他站了起来,扯下挂在一旁的杏黄色大氅给她披上:“殿下受苦了。”

“没事。”她抬头,迎上了那双含笑得勾魂摄魄的妖孽似的眸子,也不知为何心中火气消去了一大半,“所以,那个在歌台上跳舞的为何是个男子?”

“这个……”南奕压低声音,“这个臣会仔细查的。”他答得有些迟疑,“总之,那张面具确实是明凤军姑娘的脸,但那位男子……只怕是黄舒安插进来的。”

“陛下,这人微臣曾经见过……”那人声音微微一顿,“像是严府新招入府中的护卫。”

“严府护卫行刺陛下?”

“不可能。”沂俐捂着伤口从屏风后面疾步走出来,“他……舞跳得很好,腰肢柔软,与女子无异,声音也温温软软的,倒像是宫里出来的……”

太监。

她抬了抬手,庭治殿的护卫便走上前去,掀开了那人的衣裳。

“回禀陛下,确实是个阉人。”

沂俐挑眉望着将矛头指向严家的那人,微微偏了偏脑袋,眼底闪过一丝幽蓝色的光芒。

“张口就来?”

那人缩了缩脑袋,后退一步。

沂俐走上前去,那人弯着腰,唯唯诺诺不敢发一言。

“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也不管你是谁宫里的,也不管你是不是朝中官员。”她扯了扯唇角,一手捂住伤口,另一只手捏起那人下巴,“在我这里,心口胡吣就是要受罚。”

黄舒负手站在她身后,兴致勃勃地看着她,想看看她会怎么罚眼前男子。

“挽翠,来。”她放下男子下巴,笑吟吟地朝着挽翠招了招手,“来,掌嘴。”她伸手,轻轻拍了拍那男子的脸。

“啪啪。”

两巴掌倒也是不痛,只是这清脆的两声多少有点轻蔑有点侮辱人的意思。

众人齐齐垂首,见皇帝陛下没有阻止的意思,便也立在小屋子里一言不发。

挽翠挽起了袖子。

某人甜甜的冰凉的声音适时想起:“用力打,让他长长记性。”

挽翠一巴掌下去,那人“噗”一口,喷出的鲜血里还夹杂着白白的几颗东西。

沂俐捂着心口,蹲下身去,用帕子包起那几颗白花花的牙:“啧,挽翠,手劲儿又大了许多。”

“好。”黄舒微哑的声音在沂俐身后响起,“皇后说得对,让你长点记性。”

“若是还有下次。”他傲然立着,瞟了跪在地面上瑟瑟缩缩捂住脸的男子,“就直接定欺君之罪了!”

沂俐摸着下巴,软绵绵地靠在了挽翠身上。

“他可真能演啊……”

挽翠低声笑笑:“殿下不也是么?”

敢在黄舒面前如此放肆,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直接指控严家,说是没有黄舒撑腰,鬼都不信。

因而她刚刚那一巴掌,算是狠狠甩在了黄舒脸上。

你当众怀疑我,我就当众拂了你面子,顺带立个威……

果然,不出沂俐所料,黄舒脸色暗了暗,随后倏然间便又复了原样,他顺着沂俐的话指责了那人一顿,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吧……

沂俐沉默半晌,盈盈一笑:“我不一样,我只不过是被迫自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