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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吃醋么?”沂俐摸了摸自己的面颊,“你觉得我像是吃醋的模样?”

“南奕呢?”夏蘅湘盯着她的眸子,“你在他和南奕之间,你会选谁?”

沂俐无声笑了。

“选?”她指尖轻扣玉石酒杯杯壁,“我就不能都要么?”

她抬眸,望着夏蘅湘,微笑。

夏蘅湘抿唇,低下了头去。

她理解不了她。

以她的地位,她也无法理解她。

指尖将那小酒杯轻推了出去,她垂眸,笑了。

“刚刚那姑娘说的对,沥城的大家闺秀,确实不该喝酒。”

夏蘅湘端坐在上首,笑吟吟地向前来行礼的女眷们还礼。

“两个都要,你贪心。”

“不贪心。”她目光留恋在前来向夏蘅湘行礼的年轻女孩儿们身上,“待我祖父铁骑踏破了沥城,我难道还不能再嫁别人了?”

夏蘅湘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她云淡风轻一个眼神带过,“我可以有夫君,可以养面首,但是你不可以。”

夏蘅湘默然,她面色沉了下来,她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各家女眷,阴沉的目光落在了屏风外南奕的身上。

“集美宫中,曾有多少面首?”

沂俐敛襟端坐。

“百十人。”

夏蘅湘垂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垂眸不语。

沂俐微笑:“我先出去一下,这里……闷得慌。”

夏蘅湘目送着沂俐渐行渐远的身影,摇头,叹了口气,亲手扶起了跪在地面上的一位女孩儿。

她从大厅后门走出了大厅,回到了遇见夏蘅湘的那间小亭,小亭正中大理石桌面上的小酒壶尚未被收走,她坐下,执起酒壶,将那酒壶中的酒液倒入了口中。

一两滴晶莹的酒液挂在唇上,她抬手擦去,水蓝色的袖子上沾上了一两点天空才会有的蓝色。

“殿下?”

南奕从小亭上轻轻纵身跃了下来:“殿下怎么出来了?”

“没什么。”她放下酒壶,“那屋子里有点闷,我呆不惯。”

“殿下想去后山逛逛么?”南奕坐在了她身边,“殿下见到山前那潺潺小溪了么?那是从后山一处温泉流出来的。”

“那你带我去看看罢。”她起身,将手塞入了他的手中,“或者,你背着我?”

南奕回眸:“嗯?”

“这是山路啊。”沂俐撇嘴,“你就不怕我脚崴着么?”

“殿下,您是扮做臣的妹妹才来到这夏家城外别院的。”

“你今日带我来此,该不会只是想让我找夏蘅湘吧?”

南奕垂眸笑了。

“是,毕竟给孩子取名这事儿,没必要让殿下在重伤未愈时特意来这儿跑一趟。”

“所以是什么事儿呢?”她挽起了南奕的胳膊,“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她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有一次?嗯?”

南奕后退半步,走在了她身侧。

“若是臣如实告知殿下,殿下还会随臣一同来着夏家别业么?”

“说吧,什么事。”她冷冰冰的目光顺着潺潺溪流一路向上,“后山?后山有什么东西么?”

“殿下不是想帮康乐郡主逃婚么?”南奕剑眉挑起,双眸仍带着笑意,“林家是二皇子党羽,也是兵部尚书。”

“你想说,安王殿下通敌,必定会牵扯出林家通敌,是么?”

“没错。”南奕抚着女孩儿的脑袋,“林砚是兵部尚书,夏瓒也是兵部尚书。边境七城大大小小百千余场战役中,难免不会有那么一两场……”

“等下。”沂俐眉头蹙起,“你让我帮你,我怎么帮?”她笑吟吟地摊手,笑得心酸无奈又尖刻,“我武功尽失,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她的语气里多了一点尖酸,“拖你后腿么?”

南奕怔住,随即笑了:“怎么会?”

“有人有勇,有人有谋,殿下的勇没了,但还有谋啊……”

“你信我?”

“臣一直信殿下。”

“好。”她唇角勾起,“你引我以身犯险,你就得护我周全!”

南奕扶着她翻过了一块石头,微微笑了:“这是自然,臣来这沥城,可不就是为了护殿下周全么?”

“嗯……”她的手扶在那块粗糙的满布着青苔的石头上,掌心的被蹭破了一些,“带路吧。”

“路上有些滑,还请殿下小心罢。”

沂俐紧紧抓着南奕的手腕,提着裙角,小心翼翼地走在溪水边。

“还有多远才能到那温泉边?”

“快了。”

南奕一手护在她的后腰,一手任由她抓着:“那温泉旁是一间书房,夏瓒的往来信件,都藏在那书房里。”

沂俐笑了。

“倘若当真有通敌卖国的信件,他会留着么?”

“就算信件没有留下,那账本,礼物单之类的,恐怕是要留着的罢?”

“找账本?”

“嗯。”南奕带着她从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饶过一片竹林,走到了一间小竹屋前。

“就这儿了?”

“嗯。”南奕放下了护着她后腰的手,“看到竹林中的溪流了么?”

“温泉在竹屋后面?”

“先进屋罢。”

小竹屋内有些阴冷。

屋子正中是书桌,两侧依次摆着书架。

除了书桌上一只汝窑红釉白里瓷瓶,这间屋子并无其他装饰。

“这屋子倒是素净。”

南奕并不答话,站在了书架前,翻动着书架上陈列着的书籍与竹简。

“先找书信么?”

“嗯。”

“在东边的书架上。”

“好,我去找找。”

“殿下,你仔细找一找,臣觉着夏瓒把所有书信烧毁的可能性不大。”

“嗯。”

若是有朝一日夏瓒或是夏家不得不败走沥城,这些信件或许能威胁到大沂的林家庇护他。

“南奕。”

“嗯?”

“你不觉得奇怪么?来这书房的一路上机关阵法护卫都没有。”她放下手中一只样式简单的漆器盒,“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