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侍从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倒是没想到办事效率那么高,他们把饭菜放在桌子上,继而轻声退下。
苏池念拉着他坐下,先是将碗里夹满菜,而后笑着将眼前的碗筷推给他,道:“你吃吧。”
男孩显然有些无所适从,忙问到:“殿下不要吃吗?”
“我就不用啦,吃完午饭也没多久,我不饿。”
尘宴并没有侍奉过他人,也不觉得自己坐下来吃饭和公主给自己夹菜有什么不妥当,亦或许是他真的太饿了,吃相看起来都分外急躁,哪里还会管这些。
在凤鸣,侍从和奴仆是两个概念。
侍从只是服侍她,有需要就喊一声,有自己一定的选择权。而奴仆大概是,每时每刻都要尽可能的待在主人身边,但地位不高,只要收买他们的主人心情不好,他们就可以变成随意发泄的宠物。
尘宴在被苏池念好生安顿下来之后,正式的开始接受了自己的这个新身份,也学着开始适应皇宫,渐渐的他也发现,虽然苏池念贵为公主,可实际上却并没有很大的威严,嘴巴不干净的侍从都敢偷偷讲着她的坏话。她之所以能够很安心在皇宫里生活,很大一部分的庇佑都是楚钰给的,所以,他也是相当尊敬楚钰的。
可对于楚钰来说,尘宴就是一个不速之客。
在前些天第一次看见苏池念依然还把他留下身边的时候,他就已经很不爽了,在试图劝退尘宴的同时,还好好“教育”一下苏池念。
身为公主,现如今丞相对她虎视眈眈,可这家伙心可真大,从前还会因为叶云哲管理一些朝政,想方设法给丞相捧上更高的位置,现在好了,还捡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小男孩回来。
可苏池念面对他的“坑蒙拐骗”,丝毫不为动摇,美名其曰:“哥哥,我是公主,当然有拯救凤鸣国天下苍生的责任。如今我看见一个小男孩都狠心不管的话,我该怎么立威立信,怎么拯救天下苍生!”
你以为楚钰这就动摇了嘛?
人家也不为所动啊。
于是,苏池念只好使出杀手锏——撒娇女人最好命。
“哥哥,就这一次,我可不可以用糖葫芦收买你。”
她前些天很抵触楚钰,虽然这种抵触很奇怪,尽管她总认为因为他总拦着她做“逃跑计划”,所以身体和心里对他有点莫名抵触,可每次后来想想,又感觉是自己不对。害,现在啊,她忽然觉得,其实楚钰这个人还是很好说话的。
当然,她是不知道,这样的“好说话”,是独自属苏池念一个人的。
没办法,在苏池念的撒娇卖萌中,他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殿下既然喜欢这个奴仆,臣侍也不好多说什么。”
于是,苏池念的身边又多了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小朋友,楚钰和尘宴的出现也开始填补她生活中的很多空白。
当然,快乐的日子总是无法长久。
丞相府。
很少有人会知道,一位五品官员,后来却能在朝廷上权倾一时,爬上了凤鸣国废除了将近一百年的丞相之位,居然是靠自己那个除了脸便一无是处的儿子上位的。
光照在繁华的金砖玉瓦之间,丞相府今日的气氛有些诡异,看似繁华的庭院中,有一处小小的,破旧的房间,男子跪坐在地,任由眼前的女人欢愉的为他涂抹着胭脂水粉。
他很厌恶,可又不敢拒绝,那双清冷的眸子再也不想对着她的视线,终于,那张被涂的殷红的唇瓣冷冷开口:“公主素来不喜这些。”
坐在他眼前的女人嘴角的笑容僵了僵,刚刚的温柔即刻灰飞烟灭,那份少的可怜的慈爱化为泡影,女人那张已经有岁月浏览过的痕迹的脸立马变了颜色,修长的指尖狠狠捏住了男子的下巴。
“叶云哲,时间久了,以为能攀上那个苏池念,怕是忘了自己是什么了!”
“嘭”一声,她厌恶的甩开他的脸,叶云哲自幼身体娇弱,被毫不费力的推到在地。
他的眼睛黯淡无光,仿佛一摊死水,他的手腕处开始泛起疼痛,不过相比从前,和他夫君受过的苦难,这些伤都只是微不足道的罢了。
“叶云哲,你要是想让你那疯疯癫癫的父君能好好活着,就得乖乖听我的话,否则……”
她蹲下来,那张脸上挂着得意的笑,而后轻哼一声,再也没有对后面的话语多做补充,她也知道,叶云哲都懂。
这个女人狂妄又自大,丞相之位并没有满足她那日益膨胀的野心。她恶狠狠的朝叶云哲笑着,仿佛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她拂袖,开始说此行的目的:“昨日我送去奏折,试图调动摄政王的兵力,虽然奏折会过一遍他的手,但我本以为就算楚钰不愿意,苏池念那丫头一定想也不想的同意,可谁知那丫头居然撞了邪一样,直接给拒绝了。拒绝不说,还同意了楚钰妄想削弱我权势的奏折。要不是朝廷上朝臣大多站在我这边,我手上刚多收的那些兵力就要拱手让人了。”
叶云哲有些费力的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他紧紧的皱着眉,可眼眸自始至终都是垂着的,不敢稍稍表现出有任何不满,他的语气里也没有什么其他情感,微微叹息,祈求道:“我去就是了,还请母上不要为难父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