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天明明是晴朗的。
昏暗的草房里,卧座着一个男人,看样子瘦弱不堪,衣衫破旧,他的头发胡乱的披散着,身上还散发着格外难闻的气味。
草房里的环境很差,只有一扇很小很小的窗户,可那也照不亮这里的黑暗。
这里让叶云哲觉得,晴天并不是好天,它闷热干燥,掠夺空气中的凉,霸道的将这种闷热感充斥在这里的每个角落,他才落脚没几分钟,后背就已经被浸湿了。
几个月不见,他的内心一如这个破旧的草房一样荒芜黑暗,一种即使奋力挣扎也逃不出的黑暗,好像永远见不到破晓。
他看着眼前这个被岁月击垮的男人,再也没有了往日那样温柔的微笑,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温暖。
明明一切都不是他的错,可一切都要他去承担。
叶云哲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往下流,完全脱离了泪腺控制。
叶云哲使劲的挤出一抹笑,一如当年他的父君冲他那样宠溺的笑,他看着面前的男人狼吞虎咽,瑟瑟发抖,抚摸两下他那乱糟糟的头发,轻声道:“父君,你慢点吃。”
“……”
然而,叶云哲依然没有听见他的回应,已经那么多年过去了,他都快记不清了。
记不清他的父君当初宛若神邸的面容,记不清他的眉眼是怎么弯的,记不清他的唇角是怎么笑的,记不清他从前是怎么样一声又一声,喊着他:小哲,快过来……
叶云哲看着他,从袖口中拿出很多很多新鲜的酥饼,包子,以及各种各样的吃食,凡是他能带来的,他基本上都带了过来。
叶云哲将这些放在了父君坐着的一片茅草中,一边把它们偷偷藏好,一边一遍又一遍告诉他:“父君,看见了吗?以后如果饿了的话,这里有吃的,不要忘记了。”
回应他的依然是紊乱的咀嚼声,和一片寂静。
叶云哲想着,今日叶枫天要去皇宫早朝,应该不会很快回来,难得偷来一次,那就好好陪陪父君吧。
他坐在一旁,看着男人,道“父君,你孤独嘛?儿臣觉得好孤独啊。”
“父君,你一遍遍告诉我,你很爱我,可现在,问什么你的指尖,你的发丝,都是冰冷的。”
“父君,和你说说吧,今年是慈悦二十三年了,凤鸣大变,想来不久,叶枫天就会谋权篡位,登上帝位。那时,我们应该就会自由了吧?”
“父君,你能不能回答我?能不能对我说一句爱我啊?我真的……好累啊……”
“父君,你知道……”
叶云哲的话还没有说完,片刻的安宁瞬间被喧闹给打破,一阵脚步声浩浩荡荡袭压过来,叶云哲察觉不妙立马站了起来,挡在了男人身前。
“嘭”一声,那本就破旧不堪的木门被人粗暴的踹开,正如叶云哲刚刚所料想到的一样:叶枫天回来了。
“我的好儿子,前些天刚被苏池念丢出公主府被人笑掉大牙不说,今日就敢不听母上教诲私自跑来见这贱货,没有苏池念的庇护你,觉得我还再容你放肆?”
叶枫天表情狰狞,极其愤怒,她踏入这与她格格不入的草房后,便二话没说,直接一个巴掌干净利落的甩了下去。
“啪”一声,下手极重,响彻屋内,叶云哲被打的踉跄两步,要不是身后是他父君,他可能已经被打趴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