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宣忍着笑,“我只是想说晚安。”
陈绽哼了一声,潇洒离开。
杨宣收回视线,垂眼继续吃饭,他吃的很慢,肉眼可以看清一口有多少粒米饭,夹起的一筷子菜,可以看出辣椒跟肉哪个更长。
从知道纪录片里的男人叫韩子志开始,有那么几个瞬间,他面对陈绽时,给自己留的三分余地,也差点全盘告知。
他既庆幸,话临到嘴边咽了回去,又觉得,今天这一日三餐的味道,格外美味,连塑料袋似乎都带着陈绽手指间的温度。
多年前,他曾出现过相同的情况,旅途中发了高烧,当时的同行人是一对大学情侣,他们嫌每天游玩的时间都不够,更别说管他躺在酒店里是生是死。
其实那个时候他已经甚少体会到善意,但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去对相处了两三天的同行人抱有期待。
就像摸着黑走过的地方越多,越希望手中拿着的东西不是用来保护自己的盾,而是可以照亮前方,给自己带来温暖,使自己不再惧怕的灯光。
否则,人生该多无望。
陈绽有一点点灯光的意味在。
可他不敢赌,这个一点点,值不值得他把三分余地全部揉开,干脆利落的交到陈绽手里。
杨宣扒干净饭盒里的最后一粒饭,将桌子收拾干净,闭着眼睛,背靠墙壁休息。
再等等……
等到陈绽与谢致彻底安静下来,以为他早早睡了时,再动身。
因着发热的缘故,他的呼吸有点快,胸膛跟着上下起伏,放在身边的手,无意识地摩擦着被子,心里的时钟滴滴答答地绕了一圈又一圈。
最终停在了九点钟。
他睁开眼睛,穿上棉袄,俯身将床下的鞋子摆正,正准备穿上,门外忽然传来钥匙扭动锁孔的声音,杨宣立即脱下棉袄,躺进被窝里。
下一秒,陈绽推开门。
杨宣抬头看向陈绽,自然说道:“不用查寝,我盖好被子了。”
陈绽没进房间,站在门口,整间房子里的东西,都在她的视线之内。
她呸了一声,“忘了告诉你,今天没找着韩水年,明天要接着找。”
杨宣:“好。”
陈绽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你好好睡,我也睡觉去了,找了一天,人都累傻了。”
说完,关上门离开。
她的表情冷了下来,悄无声息地去了谢致房间。
谢致和衣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手机靠在床头,见陈绽突然进来了,丝毫不惊讶。
谢致:“我朋友刚说,过几天就能得到杨宣眼睛的资料了。”
陈绽没接茬,直接走到床边坐下,“等会跟我逮人去。”
不用他想,肯定是杨宣,谢致问道:“杨宣怎么了?”
陈绽脸上笑得灿烂,眼里却未有任何笑意,“别问,跟着做就行了。”
她开门的瞬间,就看到了床下那双鞋——
只有准备下床时,才会将鞋子摆正,方便穿上,且如果仅仅只是想下床拿个东西,又为什么要装睡觉?
这只能说明一点,杨宣在因为他即将做的事而心虚。
至于什么事,她等着亲自揭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