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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无咎(1)

嬴政也坐在沈醉旁边,突然大声呼喊道:“章邯,拿两壶酒过来!”说完,又不停地咳嗽起来。

“你都这样了还喝酒,你是不是嫌命长了?”沈醉有些无奈,嬴政真的是作死作上瘾了。

章邯很快拿来两壶酒放到嬴政身旁,然后马上退下,他在殿外都听到沈醉在骂陛下,这世上,估计也就沈先生敢这么干了,牛气冲天啊,还是离远点,免得殃及我这样的小鱼小虾。

嬴政打开两壶酒,递给沈醉一瓶,沈醉觉得刚刚骂得有些口干,便接过酒,喝了一大口。嬴政自顾自地喝,只是每喝一口就会咳嗽几声。

“有什么事说吧,你们这些君王,有事就礼贤下士,无事就鸟尽弓藏。”沈醉有些嫌弃道。

“我就不能是单纯的找个聊得来的友人喝酒吗?”嬴政看着沈醉笑了笑。

沈醉摆手道:“别,和你们这些君王做不了朋友,你们无情惯了,说不定哪天不顺你的意了,就派人追杀我,还是算了吧。”

和帝皇称兄道弟,那是小说情节,自己没那命,不敢想。

“沈醉,世间有长生不老的术法吗?”嬴政没有纠结沈醉的态度,自顾自地问道:“我没几年寿命了,但是如今的秦朝,还是内忧外患,今天你也看到了,六国旧民复国之心不死,我之所以这几年到处巡游,其实是以自己做饵,引出这些六国余孽,一个个找太费时间了,不如让他们自投罗网。”

“匈奴百越是皮癣之乱,如今还有蒙恬任嚣还能压制,六国降臣,大部分是包藏祸心,再给我百年,不,三十年,我必定解决完这些祸乱隐患,给天下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

嬴政说到这里,脸色有些黯然:“可惜,我知道我只有三五年寿命了,如果到时我死了,如今统一的华夏,很快就会面临分崩离析,扶苏手段过于柔和,若是我还能在位二十年,扶苏接手开始实施仁政,尚可行,但是新朝初立不过十年,便试图用怀柔手段过渡,那无疑是自取灭亡。扶苏生性仁厚,放到盛世,一定是个贤明的君主,但是如今乱世还没有完全过去,他未必是个有能力破局的雄主。”

听了那么多,沈醉大概有些明白了,嬴政现在不停的作死,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想在短时间内帮扶苏清理所有的阻碍,可惜他自己也明白,这些阻碍,不是短时间内就能解决的。

“嬴政,别想了,没有什么长生不老之术,就算你的术法练到极致,强化的只是你的灵力和意识,你的身体还是会经历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没有任何一个物种能打破的。”沈醉喝了口酒,继续道。

“还有,扶苏不像你说的那么差,只是你的成就太高了,性格又霸道,你看不到扶苏的一些优点,扶苏确实仁厚,但是他也是有理想有原则的人,和我这样妇人之仁不同,他在北地的一些举措,也展现出了他果断的一面,他如今缺的,只是和你一般的威望,让天下百姓不敢直视的威严,别什么是都自己扛,该放手的放手,我最烦你们这些君王的嘴脸就是一朝权势握在手中,就要独享权力的贪念。”

嬴政举起酒壶,示意沈醉碰一碰,沈醉碰了一下,继续道:“嬴政,你知道我最看不惯你什么吗?”

“哦?说来听听。”嬴政有些好奇。

沈醉摇晃着酒壶,悠悠道:“你对权力的贪恋,那种要掌握天下人的欲望,你想活久一点,不就是想让这种滋味再久点吗?之前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我听了都有些反胃。”

“哈哈哈,所以说,有时候找个说话的人很难,懂我的又敢说我的,就只有你了。”嬴政大笑,并没有否认。

沈醉撇了撇嘴角,继续绕回那个话题:“说吧,叫我过来到底什么事,事先说明,让我帮你做什么龌龊事,那就免了。”

嬴政看着沈醉,眼神明亮:“到我死那一刻,陪着我。”

尼玛,你特么被权力冲昏了你的性取向啊!你不知道这样容易让读者误会的吗?

“别,我什么样的人你知道,留在你身边没什么用处,再说了,两个大老爷们儿朝夕相对的,我还要点脸。”沈醉直接拒绝了。

嬴政神色黯然,轻声道:“这些年巡游中原,我身体已经强弩之末了,我打算用最后的时间,把那些术士都聚集起来,所以才对外称我到四处求药,想长生不老,这些居心叵测的术士才觉得有机可乘,我身边虽然不缺精兵强将,却少有对付术士的能人异士,如今天下初定,不少术士蠢蠢欲动,欲以术犯禁,搅动风云,沈醉只有你能帮我了,你不想好不容易得来的太平,瞬间又变成乱世吧。”

在此之前,沈醉也猜到了嬴政的一些用意,但是没想到玩这么大,这是用自己最后的时间,布个大局把那些术士一网打尽。

说实话,历史上对嬴政的评价,暴君,苛政,专权,霸道。但不可否认,一个十三岁继位,只花了不到三十年的时间统一华夏,千古一帝这个称号他当得起。历史书上说他晚年昏庸,一心求仙问药,宠信奸佞,焚书坑儒,怨声载道,才导致胡亥继位之后,加速秦朝灭亡。

要知道,嬴政去世时还没到五十岁,统一华夏时才三十多岁,这样一个正值壮年,又有韬略,还热衷权力的人,就会飘了,和迟暮老人一样患得患失?他在自己生命的最后几年,用自己设局,强行开团,真是作大死啊!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不愧是千古第一狠人!

沈醉内心无比烦躁,嬴政是吃准了他老实人,用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堵他。

“好了,我再考虑考虑,这段时间我会待在你行宫,你把那些公务交给其他人,养好你的病,我的医术做不了起死回生,但是能帮你调理一二,不至于死得那么快。”沈醉突然朝殿外大喊:

“老章,你们这些影密卫是吃干饭的吗?就这点保护,看来你这个统领当得不咋地啊!”

殿外的章邯背后发凉,沈先生,不带这样的啊,你们说事就说事,干嘛扯到我,不厚道啊!

还是一如既往的宅心仁厚,嬴政笑了笑,轻声道:“不怪他,这几年的秦墨几乎死绝了,影密卫也不比当年了。”

你这样作死,他们不死绝才怪,沈醉心里腹诽不已,也有些失落。

“我有两个弟子在扶苏那边住着,回头你让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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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打个招呼,让他们暂时跟着扶苏,当门客也行,你这边是非之地,我不想他们牵扯进来,还有丑话说前头,你知道我的软肋,但是那也是我的逆鳞,有什么算计冲我来就行,别牵连其他人。”

嬴政对沈醉笑道:“怎么,在你心里我就是什么人都算计的人吗?我就不能对你坦诚相待?”

沈醉扯了扯嘴角,没多说什么,自顾自喝酒。

你连自己都算计的人,还有什么你不敢算计。

当晚,沈醉用医术帮嬴政调理身体,沈醉暗叹,嬴政再这么折磨下去,估计一年时间都活不了,难怪着急找自己,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沈醉敲晕了刚恢复一些就还想处理公务的嬴政,走出嬴政寝宫,觉得心情烦闷,便跳上屋顶,吹吹风。

突然,章邯也出现在屋顶,来到沈醉身旁坐下,轻声道:“沈先生,你也不要责怪陛下,这些年,他也很不容易的。”

“他自作自受,关我屁事!”沈醉撇了撇嘴。

“今天这样的行刺,不算最凶险的,在东海那次,有六个术士潜入行宫,术法大作,当时暗卫全死了,士兵也死了五千多名,陛下也挨了一记术法,当时我们是用士兵才把这六个术士拖到力竭,死伤过万。”章邯回忆起那次行刺,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沈醉看着夜幕,沉默不语,这个时代,是中华文明最璀璨的时代,百家争鸣,沈醉也读过百家典籍,知道古书有术法记载,更别提一些古老的家族传承,今日那个老者使用的术法,在河图洛书中也有记忆,是上古九黎部落的巫术。

这批人能安稳的过日子还好说,但是聚在一起,居心不良,那就不亚于抱着原子弹,到处搞恐怖袭击了。

这段时间,沈醉陪同嬴政巡游了整个会稽郡,行刺倒是没有了,不过却有一批人求见秦皇,称自己见过羡门、高誓等仙人踪迹。沈醉用伪身术一直在嬴政身边,看着这些人有些腻歪,有些是普通人,有些是术士。嬴政倒是全部接受,把他们安排在一处居住,打算带他们回咸阳。

沈醉也抽时间找到了子衿和项羽,告诉他们这段时间跟着扶苏,听扶苏安排,警告项羽,不要冲动胡来,听从安排,又单独把扶苏叫出来,让他照顾子衿和项羽,扶苏知道先生如今在父皇身边护卫安全,也十分高兴,欣然答应照顾师弟师妹。

同年入冬,秦皇淮南巡游结束,回到咸阳城。

如今的咸阳城,比起沈醉离开那时更加庞大,表南山之巅以为阙,表河以为秦东门,表汧以为秦西门,据亿丈之城,临不测之溪以为固,北至九峻、甘泉,南至户、杜,东至黄河,西至汧渭之交,东西八百里,南北四百里,离宫别馆,相望联属。

沈醉看到这样的雄伟城池,心中有些感慨,同时也腹诽嬴政,果然贪慕权力的人,都是那么骚包。

沈醉一入咸阳城,便去博士院寻访伏生,到了博士院,才知道先生告了个长假去齐地了,说是家中有事,需要亲自过去处理,已经离开咸阳有三四个月了。

这么巧?沈醉眉头紧蹙,老顾和先生相继消失,他嗅出一丝危险的气息,灵界异变了?但是自己还存在灵界,除了项羽眼中的魔气,并没有异样,灵界时空也按照历史进程。

总有什么地方感觉不对,但是如今老顾和先生都不在,沈醉凭着自己思考的一些思路,还是捋不清哪里不对,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日,嬴政把那些声称自己见过仙人的所有方士都召集在大殿内。那些方士,都是怪迂苟合之徒,如卢生、韩终、徐福、侯生等人,称秦王圣明,上天感动,降下仙人欲赐秦王不死药,但是仙人行踪飘忽,他们愿意替秦皇寻访仙人。

嬴政下诏,派徐福带领三千童男童女,乘楼船入海求仙山,又使燕人卢生求羡门、高誓等仙人踪迹,后来又使韩佟、侯公、石生求仙人不死之药。

打发要这种人,嬴政有些神色疲倦,但还是继续处理公文。

“咳咳咳~”虽然有沈醉医术调理,嬴政身体好了很多,但是毕竟伤及了根本,如今入冬,身体又开始垮了下来。

旁边一个内官端来一碗药汤,对嬴政谄媚笑道:“陛下,该吃药了,如今陛下派人寻求不死药,陛下洪福齐天,上苍庇佑,必定能得到那不死药的。”

嬴政抬起头,眼神凌冽,逼视这个内官。这个内官吓得连忙附身趴地,颤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