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韩煦冷笑一声,“你俩就非得一个一个跑?”
“那不然呢?难道叫我甩下燕儿自己跑?还是我俩一起留下挨揍?”
韩煦恼怒阿婉到了这会儿还搞不清问题到底出在哪,咬牙恨声道:“挨揍?干嘛要挨揍?他们劫财你就给,那几个破钱还能比你的小命重要?”
韩煦此刻真恨不得像李妙柔常做的那样,狠狠戳两下阿婉的额头。
“就你硬气,非得要钱不要命!”
韩煦气愤不已,阿婉她根本不知道,单凭她那张脸,漫说三十贯钱,卖上三百贯都足够,她却将自己单独置于那般险境,韩煦一想到这点就无比后怕。
而阿婉听到这句“要钱不要命”,反驳话在嘴里嚼了好几遍,最终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她低垂眉眼,老老实实地趴在韩煦背上。
她能说什么呢?
难道大声去同韩煦争辩,自己早就想破财消灾了,你亲妹子才是捂着银饼不肯放手的那个人吗?
当然不能。
要是面对阿姐李妙柔,阿婉什么话都能说。
但她面对的是韩煦,刚救了她一命,现在正背着她回家的韩煦。
也是韩燕的哥哥——韩煦。
人和人的关系有时候就是这么微妙。
他们虽有青梅竹马的情谊,看似亲密无间,但和真正血缘至亲相比,又少了那么一丝羁绊。
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少那么一些些。
到底是缺少了什么,阿婉并不清楚,她只是下意识的保持着缄默,扭过头去凝望月下的平湖。
她有点想念李妙柔,想得她眼眶发酸。
月、夜、平湖的水,都依旧静谧,就连远处画舫上丝竹相伴的靡靡之音也未曾改变。
阿婉和韩煦之间的沉默也维持了一路。
韩煦不是第一次背阿婉,却是第一次觉得阿婉有点重。
默不作声的她不仅压在他的肩头,更像是压在他的心上。
他知道她哭了。
阿婉没有出声,就默默的抽噎着,反而叫韩煦心疼起来。
他有点后悔,刚才不该对阿婉那么凶。
韩煦这才想到,阿婉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娘子,刚经历了凶险,还受了伤,正该是委屈害怕的时候,他着实不该挑这会儿怪她不懂保护自己。
韩煦心下自责,想要说些软和话哄哄她,张了几次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他尴尬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耳边传来了阿婉绵长的呼吸声。
这是哭累了,睡着了?
韩煦没来由的松了口气,将阿婉用力向上托了托,脚下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而阿婉,趴在韩煦背上,维持着悠长的呼吸节奏。
她眯缝着眼儿,看了看天上挂着的弯弯月牙儿,心中怅然。
什么春和景明上巳节呐?
一点儿也不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