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娇霞满天飞,彩云互掩迟。满满的俊星落地花,挺松恐凡青。一身晶罗纭纱披量身,紫衬小围丰胸条,素含粉脂裙。一边小跑,一面采花,惊吓得蝴叶飞,蝶翅眉,光影莹娥,朱唇扑香,俊眼彩纭。跳跃中,折射金丝钗带,雪颈缨络,鬓发不改青丝,肌肤更添白皙。这一地五颜六色,这一闹绚颜色明,皆有美。
“这里的花真美,我们可不可以晚些回家。”一声妙语嬉笑幽传在田野间。听得一声真美,晓得这探花女子,妙灵俊秀且不多提,独有对花痴迷又爱者,怎这般多情,难怪叫她忤若柔。
“不行,师父说过今晚必须早些回去。”
“哼,小布袋,你最听我爹爹的话了,要走你自己走吧。”若柔手里捏着花柄边看边说。
“若柔,代师弟说得对,今早师父特意嘱咐过,还是快点走吧。”
“走走走!你们走好了!”若柔扔下花,小脸假怒一阵,忽又开朗,跑到名元身边:“六师哥,你陪我玩。”若柔拉起名元的手,往花丛中走去,名元回头一看,二师哥和代师弟已经转头走了。
暮色彩云,田园花簇,只剩下两人,名元猛地一拽,两人相对站住,他满眼柔情,细语道:“好了,就算不听师父的话,也该给二师哥面子,你这般无理取闹,他们肯定生你的气。”若柔一噘嘴,大叫一声名元,然后又盈盈一笑:“你听二师哥的话,二师哥可听我的话。”
名元皱了皱眉毛,眼见若柔不悦,眉角似积,心愁一面,他微笑着说:“我知道我的脾气犟不过你,不如我们订个誓约,我们可以……”
“好啊好啊,我只是想让你多陪我一会。”
“你先听我说完,我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我先让你做一件事,你若做得到,就可以让我做一件事,我一定满足。”名元说完,手拳托着下巴思量再三,接着又说:“只是不能让对方做什么违理违法的事,或者是常人做不到的事。”
“不行,不行,凭什么你让我先做,应该我让你先做才是,论计谋你可胜我百倍。再说了,你让我做,我做的到,我让你做,你要是反悔,我可怎么办?不公平,我不依。”
“随便咯,哎呀,天都黑了,我先走了。”名元喜形于色,转过身慢悠悠小步走,若柔拉住:“唉……好好好,你先说,想让我做什么吧?谁要是说话不算数,就让他断胳膊断腿,满脸疮痍,一身溃烂,一生受尽千般折磨,万毒催心,永生不得……”
“行了、行了,万一要是你反悔,你不就自食其果了!“
若柔坚定的说:“我此生言出必行,不像你出尔反尔,你敢和我毒誓,只有你会言语成谶!”
名元听她说的好生吓人,脸上装笑着说:“我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你现在回家,回去晚了可是要挨骂的。”若柔又是心喜又是心悔,也不知是舍不下这山中美景,还是景中柔情,心美如花,花美绝伦,开向何方。
名元总算松了一口气,看着天黑了下来,心想这次非让师父骂不可。若柔双手拉住他的手,两人向荣镇走去。
转过城门,曲曲折走了许久,两人聊着闲话,不知不觉到了武馆门口,门框上一块黑色的匾额,上面写着晓晨武馆。若柔突然欢喜,拉着名元的手大叫:“大师哥来了,大师哥今天来了!”名元也是一惊,往大门旁看去,一十六匹骏马系在拴马桩,若柔立刻奔向院内。
走在前院,已然听到正房里朗朗大笑,若柔急步入内,看到十六位身穿武服的彪形大汉。“大师哥”一声甜叫,若柔已经跑到一位满脸络腮胡须,方圆大脸的师哥身旁,师哥伸手拉起若柔双手,环看了一圈,说:“几年不见,我们的柔儿又长高了,现在可是个大美人了。”众人大笑。
若柔红润着脸。哼了一声,撤开了手说:“也不知大师哥你天天都忙些什么,几年才来一回。”大师哥说:“公务在身,又不是游山玩水。”若柔不悦:“这次能住几天?”大师哥淡淡笑了一下,不答反说:“你快回屋看看吧,大师哥给你带了好多好玩的东西。”若柔心喜,知道有人在场,不好意思与师哥多聊,就回西房去了。
名元走到大师哥旁,拱手行礼,说:“大师哥好,您公事繁忙,这次来,一定要多住几日。”向闻说:“我常年在外,家里多亏你们照料。上级有令,我也是不办不行,住不了多日,明日就走。”名元听之,不再言语。
向闻转头又问秦待伸:“二师弟,师傅他老人家去哪里了,怎么还没回来?”秦待伸说:“大清早的,师傅就和七师弟去静修武馆了,也不知道是为何事,按理说早该回来了。”向闻嗯了一声。
名元入馆不久,且在向闻出门谋事之后,所以与向闻不熟,众人说了许多闲话,大多是英雄豪杰的奇闻异事,自己插不上话,静静地坐着,想着无味可想的事。
落日点灯,大家聊的火热,只听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众人起身看到一位短须老者,正是馆主忤有闲。他带着一位少年,快步入堂,左首坐下。
众人躬身行礼,老者摆手作罢,向闻跪地磕头,高兴的说:“师傅您老人家安好。”有闲只管坐着,伸手拿茶来吃。
师傅不答话,向闻不敢抬头,只好接着说:“师傅,这次回来,我带了好东西孝敬您老人家。”忤有闲假装不闻,还是吃茶。
向闻心里又惊又怕,略略的抬头一眼,看师傅脸色阴沉,刚要说话,有闲开口。
“此次回来,所做何事?”
“保送两物进京。”
“所保何物啊?”
“上级封口,我也不知。”有闲哈哈笑了几声,放下茶碗。
向闻站起身,秦待伸说:“师傅,时候不早了,饭菜已准备妥当,还是先用饭吧。”有闲点头应允,众人也不知这老头所思何事,都不敢言语。
深夜时分,名元若有所思,出来散心,看见桂树园里有人走动,他悄步跟上,仔细一看,原来是忤若柔。
名元伸手拉她,若柔吓了一跳,名元说:“你这贼,真没本事,幸好在家偷,不然还不让人抓了见官。”若柔气恼,举手便打,边打边说:“吓死我了,跟在我后面也不吱一声。”
名元两手握住,拉近身来,一缕清香入鼻。细看若柔脸面,惊喜之情,月下桂香里,更显娇美无比。名元嘿嘿的痴笑两声,若柔心恼,分手退开,却掩不住笑脸,两人对看了一会,同时开口说:“这么晚了,出来有什么事?”两人一听,又笑了起来。
若柔自言自语道:“我总觉的爹爹和大师哥有事瞒着我。”名元点头说:“我也感到有些奇怪,以前大师哥来,师傅都很高兴,怎么这次……而且往日里,师傅从来不会这般愁眉苦脸。”若柔一听,深信这里必有蹊跷,两人好奇心起,悄步往客房走去。
拐到屋后,往窗沿下一蹲。只听到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来意了?”
“不可能,咱们的事没人知道,谁要是敢说出去,还不要他全家的命!”
“向兄,难道是你……”
“别瞎猜,要不是向大哥,咱们几个怎么会有这等好差事,你要是再敢多想,小心我宰了你。”
“事到如今,你说怎么办。”
“软得不行,就来硬的!”
“行了!你们都别吵,我的计划天衣无缝,这老头怪得很,想拿到弃恋剑,不下一番功夫恐怕是不行了。”若柔一听,恼羞成怒,心里想:“怎么大师哥是这般人,竟要加害我爹爹,打武馆的主意。”名元拉住她,摆摆手,让她别出声。
“是不是情报有错?我看他武功平平,不像练过怃奈神功。”名元一听,大惊失色。心里想:“怎么三师哥的宝剑和绝学会在师傅手里?”
“你们都小声点!”
若柔还想听下去,名元拉起她躲开,前脚刚走,窗子就打开了,两人贴着墙不敢动,四周只能听见促织唏嘘之声,窗户便又关严了。
若柔轻声说:“怎么办,还是快告诉爹爹吧。”名元摇头,小声说:“也许他老人家早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只听屋里传来一声惨叫,然后只是呜呜的声音,像是被人堵住了嘴。两人十分惊讶,名元一人走近窗边,屏住呼吸,竖耳细听。
“谁再多疑,跟他一样下场!”
“……三师弟可怜,非要练……,到头来家破人……是他亲口……弃恋剑……弃恋剑。”屋内轻声细语,再也听不出言语,两人只好悻悻而去。
名元送若柔回西房,一路上两人茫然无措,也不言语。进屋内,若柔坐在床边,名元坐在椅子上,相顾无言。若柔起身说:“不行,我要找我爹爹。”“三更半夜的,师傅早睡下了,你快坐下,让我想想。”“有什么好想的,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名元站起身拉住她说:“大师哥说的也有几分事实,三师哥死得不明不白,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缘由。”若柔甩开他手说:“你的意思,我爹爹有弃恋剑,也会什么,什么神功了!”
“师父当然不会,也许是三师哥想嫁祸于人!”
“你有什么证据?”
“这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三年前我们师兄弟都在一起,师傅问我们以后有什么打算。大师哥想为官,二师哥本性善良,憨厚老实,没什么想法,只想平平安安过日子,三师哥想成为一代大侠,四师哥聪明绝顶嬉笑不言,五师哥也是默不作声,七师弟和八师弟年纪还小都不敢言。我也很想练绝世武功,除恶扬善,行侠仗义,只是不敢说。”
“这些我也知道。”
“从那以后,三师哥就被逐出了师门,四师哥也走了。你没有感觉到奇怪吗?”
若柔慢慢坐下,不知如何言语,名元接着说:“大师哥一定是中了恶人的奸计,师父没有剑,他们寻不得,事情也就过去了!你大声嚷出去,师傅发怒,此事岂能罢休!”若柔听他说的有理,轻声说:“名元哥,你说怎么办?”“你先安心睡下,明天我找二师哥商量商量。”
若柔点点头,眼中含泪,心中思绪万千,她不愿接受生活丝毫的改变,如果一切都不会发生,如果名元也和二师哥选的一样,所有人一辈子平平安安该多好,此生不求大风大浪,不愿千辛万苦,不想饱经风霜。只可惜一切的一切,今夜之后,或许会荡然无存。
名元看着她睡下,出门外站了很久,脑子里总想着想不完的迷,为什么三师兄会家破人亡?怃奈神功是什么功夫?师傅有没有弃恋剑?
正想着,听见不远处有人走动,不一会,一个黑影从夜色中闪过,名元不多想就紧紧跟上。
走了很远,跟了一路,知他轻功不弱,自己体力渐渐不支。此时已到了郊外,黑幕压身,杂草丛生,兽鸣森森,名元跟丢了,只好回去,正打算走,从远处传来一声“废物”。
名元顺声走去。远见到一群人,穿着夜行服,名元靠得近些。只听一个宏亮嗓音:“看来,想要查的清楚,也不是那么容易。”
“咱们从没来过这里,找个人带路最好。”
“事情紧急,抓紧时间,要是先让别人找到,可就不好了。”
又听一位老者说:“实在不行,还是从汤志鸿那里下手吧!不过那小子口封的紧,打死他也不会说。”名元听到汤志鸿三个字,惊讶之极,差点叫出声来,他心里默想,三师兄怎么没死,难道真没死,这里都有什么事?
正想着,又有一位声音清弱的女子说:“别再找汤志鸿的麻烦了,咱们峰崖帮去五学门讨要了那么多次,吃的亏还不够吗?今夜大家都机灵点,能抢到剑最好,抢不到便罢。”此言一出,众人开始窃窃私语,大家做了些奇怪的手势,随着一位高袍大人走了。
行远默声,名元才起身回走,一路上,本来有些眉目的思路,变得更加疑团重重。也难怪,这么多人,这么多事情,在这么短的时间发生,他如何能一时间全明白。
名元回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外面传来奇怪的响声,名元坐身起来,思前想后,今天发生了这么多怪事,不知还会有什么事发生,不如不去的好,躺下身来,闭目养神。
正当他昏昏睡下,感觉自己身上燥热无比,屋内略有薄雾,大叫一声不好!急忙穿窗到屋外。
还未着地,寒光一闪,三柄长剑刺向自己要害,好在名元早有防备,而且这三剑运剑不稳。名元推手一拨,拉剑挡剑,一推一拉一夺,手中已有一剑,斗得十余回合,才知道敌对的三位武功太差,尽是招式阴柔,似是女的,却看不出何门何派。
三位自知不是对手,飞身走了,名元刚要追,突然从四面八方飞来八个黑布袋,顿时将他罩住,听得风声皆重,不敢硬接,飞身跳起躲开,八个袋子撞在一起好不声响。
名元身在半空,不敢松懈,又有一袋从旁飞来,砸向自己,名元不及多想伸剑直刺,只觉袋中柔软,挥剑摔开,落地无声。
名元环看一周,等了一会,寂静无声,提剑缓步走向袋子,一摸下去,还有些余温,这让名元害怕起来,他撕开袋口,啊了一下,便即瘫软在地。
只见八师弟代伍命缩成一团,手脚被绑,当胸的一剑刺穿心胸,鲜血兀自流着。揭他口中的塞布,试他鼻息,已经断气了。
“不会的,不可能!”名元心中只有这几个字,无尽的惊吓和懊恼交织在一起,他不愿相信,不敢相信,八师弟竟然死在自己手中。
“啊!”一声惊叫,名元回身一看,若柔竟然站在自己身后。名元伤感难过,看着若柔眼中流露出痛心和失望,泪眼望着自己,名元说不出话,静下心来,找不到丝毫头绪。
“有人,有人陷害我!不是我杀的!”说完起身去找,若柔拉住:“你先冷静冷静,我知道这里一定有原由,我爹爹也不见了!。”
名元绷着嘴,目光呆滞,心中万般感触却说不出话来,若柔见他仍是紧张不安,又怕他懊悔自残,一切误会一言难尽,原本平淡的日子怎么会出现死的可怕,幸福的日子怎么会瞬间消散。
还好名元没事,不自觉痴心,爱怜的抱住他,头倚在胸口,说:“一切都会水落石出,你先静下心,我们俩慢慢把事情弄清楚,先去找我爹爹吧。”名元满脑谜团,听到爹爹字眼,立刻说道:“师傅去哪儿了?”“我去过爹爹屋里,全是血,太可怕了才来找你。”
“快去大师哥屋里!”若柔不知他想干什么,名元说去,她就跟着去。两人携手进屋,屋内满是血迹。
“再去其他房间找找!”
若柔跟他来到另一间客房,屋门大开,屋内桌椅凌乱不堪,血溅四壁,却不见尸首。翻开床被,被褥下掩着两个精致的木盒子,一个四方短小,打开有幅画,展开是副《富春山居图》后半卷。另一个是剑盒,名元打开,空的。
名元看着若柔说:“有人把剑拿走了!”
若柔看着名元说:“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