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常常的一天,晴儿最后一位登台歌舞。扭腰摆袖间隙,瞥见台下正中位上,只坐一人,身旁座位全被撤走,心生好奇不免多看了一眼。
歌舞结束,人群散去,晴儿卸妆换衣,刚拆了云鬓簪带,掌柜大步快跑到跟前,喘着粗气说:“晴姑娘不好了,有位,哎呀,有位刘公子,说什么都要见您一面。”
晴儿摘取头上各种束带金环,披着发,贴镜梳妆,头也不转的说:“见就见呗,你慌什么,大惊小怪。”
掌柜拉起她,晴儿拗不过,两人边跑边说:“您快去吧,您要是不去,咱们都得掉脑袋。”
“你急什么,我没说不去,让他等我卸了妆。”
“快去吧,不能让他等你。”
掌柜连抬带架,把她拉到顶楼雅间,一把推进屋关上门。
晴儿身后被推,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散发垂落地。她抬身顺发,生气眉眼,往座上一瞧,正是观台当中人!
刘公子看着她,张口结了舌,盯目不能动。只见她,黑发披肩美若仙,颦眉狐魅要人命,额堂一朵桃花点,恰似春生百媚,腮红红若石榴籽,更比夏日热红。唇齿勾一笔,寒风吹叶秋霜里,粉面有三扑,飞雪飘零冬润菇。一身红颜艳舞装,披带彩挂多情燕,凸峰翘楚窈窕立,瘦腰纤细不自持,丝纱红裙飘摆忽,躯白玉体,青春无敌。
刘公子站起身,来回踱步,摆扇驱热,一言说不出,左看看右看看。
晴儿虽阅人千万,但此人行动有风,举止带势,气度非凡,两眼盛雄有力却又默含有情。两人互看,她是越来越怕,脸羞绯红,抬袖遮脸。小声说到:“公子有事请讲,没事我就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却听身后大惊一叫:“哎呀,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不是世间真人!传言果然不假,真是仙女下凡。”
晴儿甜口一笑,转身看他坐回椅子上,眼睛一直望着自己。伸手摸到茶杯,大喝一口,顿感苦涩难喝,全吐了出来。
晴儿捂嘴一笑,听他说到:“你快坐下,时间多,不急。”
“我不坐,有什么话快说。”
刘公子左右张望想唤人,找不到就自己站起身走去,拉住她手臂说:“你别怕,我不会……”
“公子请自重,我只卖艺不卖身!”晴儿甩开他手说。
此话一出,刘公子更加喜欢,大步走回坐下,大笑着说:“晴姑娘也是豪爽的人,好好好,你坐下,我只问一句,说完就走。”
无可奈何,为这一句晴儿慢步走去,款款坐下,勾眼看他放下折扇,一眼细瞧,是把红妃斑竹扇。抬眼看他衣着朴素,无冠无带,心中偷乐,平常的纨绔子弟,恨不得往脸上贴金,笑他故意隐瞒自降身份。皇上正年轻,皇子全年幼,猜他最多是个封王。
“姑娘散发未盘,看不出你是否婚配?”
晴儿不答,只是摇头。
“既如此,晴姑娘貌美天仙,舞姿卓绝,我喜欢你,我要娶你。”
晴儿猛然起身,往门口边走边说:“我心有所属,唯他不嫁!”
“先别走!”刘公子慌忙起身,又拉她手臂,晴儿左右挣脱,推搡之中抬起他手臂,一口狠咬,一人松手。
刘公子哈哈大笑,走回去又坐下,抬臂一瞧,胳膊上两片红月印,两排杏齿痕。他搓着椅把,更加惜爱,指着晴儿说:“我生以来,天下敢咬我的,只你一人!”
晴儿不理他,转身推门打不开,门已被锁,心急滴泪。回身看他搬着椅子走来,放在自己面前。听他叹气说道:“世人都怕我,你也一样,咱俩坐远些,婚事好商量。”
“没得商量,让我走吧。”
“万事无绝对,真情永不倒,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你就是把天上的月亮摘来,我也不会同意。”
“天上的仙女我见不到,人间只你一人!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晴儿气喘吁吁,两眼打转,一边思虑一边坐在座上。他又问:“想好了吗?”
“你有能耐,把天下世间所有品类的蝴蝶,一种抓一对。”
“原来你喜欢蝴蝶呀,这个太简单。”
“这个不算!我要改!”
“不用改,我全都依,你有条件只管往上加!”
晴儿抿唇闪眼,双手搓衣带,心中想:“他有权有势,我必须找点费时间的大工程,好让我脱身。”
刘公子看她心慌不定,扭捏焦态,少女纯情,是更加珍爱。
等了一时半刻,看她抬头眼亮,笑口说道:“我是庭南人,我们家才子佳人数不胜数,每日吟诗作赋歌舞升平。这里太俗!你有本事就在这雒阳城里,建一座通天的云霄宫,点上永恒火,摆酒设宴。让天下有才的文人作曲吟赋,有技的舞姬唱歌跳舞,日夜不休,宝灯不灭,永不散席。”
刘公子点头赞许,鼓掌说道:“这个想法我怎么没想到,太简单,太简单!还有什么好玩的,你赶快说。”
晴儿瘫坐椅子上,歪倒一边,抬手托腮,思虑了一会。坐起身高兴的说:“从这里到杭州没有千里,也有八百。你真能通天,挖一条运河直通我家,我就在昭花湖等你。”
“难倒是不难,只是太耗时间。”
“那我可不管,你什么时候行船到,我什么时候摆宴迎。”
“行!我全答应!还有什么条件吗?”
晴儿是真没了主意,反正三年五载他也做不成,玩笑着说:“我只求一心一意人,不管他多少妻妾,我绝不做小!”
“哎呀,这个……全是父母之命,我难做主啊。”
总算听他有了怕处,晴儿挖苦道:“怎么了?做不到了?没想到你还懂得孝道,既然舍不得你的妻妾们,那就快点回去吧。”
“等等,其余我能休,唯独皇后……”
晴儿紧跟着喊了一声:“皇后!”两人四目相对,刘公子微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