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是人是魔?”卿晓慌目圆月惊悚悚,语气波涛颤巍巍。名元坐地揽她入怀,一手抚面拭泪,一手掌心相握输气冲开穴脉,启齿轻言:“我怎么可能是魔,姗姗别怕,有我在谁也带不走你,以后不许伤心流泪。”
卿晓听他对言清晰,情真意浓,但是乌体不变,黑眼墨瞳,心中恐惧不减。慢慢脱身出怀,四手相连上下端详,心中百思不解,既已成魔为何尚存人性。正想多问两句,听远处孙掌门喊道:“快跑!离他远点!”
音声尚在,握手消失,眼前人闪去无踪,卿晓起身呼唤,名元再无回应。树间萦绕千丝月,枝落窜动万缕风,增援陆续赶到,有人大喊一声:“孙掌门快来我这,我能降他!”
孙晓燕脚下奔命,余光瞥去,喊话人是空容派弟子司马余成,既然是栾盟主安排的人,值得信任。定步转身飞他身后,名元紧随袭来,司马余成燃光黄灿,两手握住乌爪手臂,往自己胸前一贴。
名元用力掐肉,却像是握住了海沙,攥劲流淌,空无一物。不得不变掌推身,所用之力却全被吸了去,往回收也拔不出,两人僵持难分,名元气息被一丝丝抽出。
流尽黑气,退魔还身,众人纷纷靠近,扶他躺下言语对答。司马余成拉起卿晓,推到孙晓燕身前,遮掩轻声说:“孙掌门您先带公主走,这里有我不必担心,既然知道他是噬阳血脉,往后一路我会压他魔性。”
早有耳闻空容气宗名高天下,今日得见叔等弟子土气融合,孙晓燕怡然心安,点头同意,拉着卿晓回行。
悠闲慢步问,卿晓少语点头答,一路窃窃沾泪,绵绵哽咽。回到分会所,料理完琐事,来至掌门屋,清人走净,闭门关严。两人对坐,一声关切:“经此一遭,我看名元这孩子还是去东倾吧,没有东盟主教导,早晚附魔成疾。”
“晓燕姨我何尝不想啊,只是那个傻子做事一根筋,执意去庭南,谁也劝不动。”
“不用心急,此去东南,行船路上还有些时日。我明天交代鱼书她们,你们一起慢慢劝导吧。”
“不行,这件事只能我一人说,鱼书姐今天惊吓动了气,不能再让她操劳烦心。”
“也好也好。”孙晓燕深吸一气,吐气连声叹,舒眉朝云叆叇,缓目行露未曦。眼中的卿晓,一双小手不安卷绢绕指,忽而低头桃羞,烟情夕曛,忽而抬眸流盼,水清曈曚。
今日今遇此情此景,孙掌门坚信两人情似海深,早已身心交融。她既心忧祈盼,害羞不敢直言,或许是想亲自照料名元。身为外人不便闲管,不如顺水推舟,起身说道:“你的房塌了自是住不得,我这里房大宽敞,今夜你俩睡这,晚上再跟他好好谈谈吧。”
“万万不可,晓燕姨您误会了,虽说我俩父辈订下婚约,但是我们清白居礼,从不敢越界。”卿晓起身解释,不停的摆手摇头,尽管被猜出半扇心思,但是人多口杂顾念名誉,再不敢与名元同屋。初阳落池艳朱退,晴风卷云转笑言,“我只是想问问小姨,有关囚牛和相星河的事。”
“嗨,原来是为这事……他们之间的恩怨,我不大清楚。相星河师从厌龙锦,明日你问问东倾的人吧。”
卿晓看她欲语带羞,心知此事与她必有牵连,绕花轻步问,捧冰缓行询。孙掌门左右推托不言,拉起卿晓去往鱼书屋,一路闲话家常,封口不提囚牛的事。
夜黑熄灯,得知名元身无大碍,卿晓鱼书换衣就寝。翻身叹气睡不着,鱼书在旁安慰,卿晓左一个好姐姐,右一口亲姊妹,勾问囚牛的事。架不住软磨硬泡,鱼书好一声感慨,两人卧床相对,笑一言愁一语,雾雾霾霾道出知其中事。
江湖尽人皆知,翠袖锦书鸿飞雁,龙虎三保镇镖局。孙晓燕祖上经商家境殷实,到了父辈常与镖局往来,两家人三代交好,门当户对。孙家两朵金花,岳家双峰贵子,两双可人不仅年龄相配,更是自小玩伴。一来二去,默许赞同说媒订婚。
孙晓燕长到碧玉年华,姐姐出嫁长子岳不同,夫妻俩相敬如宾,婚姻美满事业稳固。
龙虎镖局业务繁忙,岳不同希望弟弟帮衬左右,只可惜岳不凡痴迷音律,不愿依附家业。
父母鞭笞,长兄规劝,岳不凡一气之下弃婚远走。孙晓燕得知消息,怨恨交加,退了婚约名声不好,一怒之下投身飞燕门,情愿此生不嫁。
别了尘世情愫,岳不凡去往东倾鬼枯,只想拜师秦深休,修行乐谱音律。山中留他几日,秦掌门察觉此人天赋异禀,但是内心阴猖狠毒,不愿收下做徒。
被赶下山,心有不甘,自此长住山涧,独自修炼,不成武学绝不回家。一年时光忽而流逝,秦英涟女扮男装下山办事,白衣飘飘,白马琅琅,两人路途偶遇。
交谈寒暄语,谎做初相识。岳不凡见她月羽霜带楚俊公子,英锐飘翩惊鸿檀郎,自己虽在落魄处,谈笑声欢不卑不亢,尤其讨论音乐,更是手舞足蹈,欣喜异常。
他的心事英涟心知肚明,唯有劝导不敢说破,可怜一位富家公子,为了学武明音,落的如今长发蓬松,污衣垢面,野人一般。一日交往,英涟心存怜悯,害怕他痴傻成疾,愿带下山好言规劝。
历经一月劝说不成,反而让不凡心生崇敬,铁了心拜她为师。两人年龄相近,英涟自是不肯,换了女装有意打消他痴念。
岳不凡见她一改洒脱豪迈,生出妩媚姿容,认定英涟是他一生知己,绽放浓情蜜爱,追求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