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傍晚又到三层,睁眼看去,卿晓凭栏远望。夕霭浮光茫,燃凤坠落江,梳月扫独星,彩云罩峰霜。
名元快步走近,望着她说:“姗姗你身子好些了吗?”
转身微弱笑,红入绛霞中,撩拨烟云唇,白齿弹莺声:“身病无碍,心病难医,我等你给我疗伤。”
名元唉一声长嗟,药草龙胆撑满口,道不尽心中酸苦,东江愁水灌满嘴,说不完心烦担忧。
卿晓听完了疗伤之法,惊叹慌目后悔不已。垂下头可怜声叹:“没事,治不了就不治,我以后少生气就行了。”
“不能再耽误了,只要你不介意,就算水火攻心,我也要开水行。”
“别犯傻,万一成魔,这一船人性命不保。”
名元拉手带她进屋,途中说道:“管不了那么多,救你的命要紧。”进门闭严,入座屏息,名元蒙布遮面,只等卿晓解带宽衣。
坐了半刻时光,只等到一句:“等等!”掀布看去,荔眼狂转柳眉拧绳,白肤红透珠润霞腮。这两日剑气催情,潮涨欲念,施情放荡,名元大胆狂言:“等什么!快脱!”
卿晓捂脸跑进里屋,又等半刻,两手按书胸前,脚步灌铅,神色慌张入座放下书,扭捏倾吐:“这是四祥仙尊给你的武学秘籍,我已经看过。书上的功夫是道家练气法门,一圆无极,两仪玄黄,三气归一,四盛有备,五蕴并途,六根尘连。等你学成了再……再说吧。”
“你现在给我有什么用!如果不是粘了那把破剑,凭我水行也能救你,以后修炼也不会成魔!”名元出言狂躁,竟也火爆起来,凶起脸扫书推远,拍桌怒喊,“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卿晓一生从不曾受气,几句斥责,心中燃火难压。噌一声站起,盯眼如刀,歪嘴咬牙挤出话:“我倒想问问你!那把乌陨匕跟我有什么关系!”
名元站起身,结结巴巴喊出话:“它……你……我……”
“是你不坦诚相待,还怪我有事瞒你。”
两人四目有怨,对视带恨,一喘一息似拉鼓橐龠。心中竟然同想:“人饿了会吃,困了会睡,唯有深情才会撒谎,不管是对是错,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终是名元先静下心,走去拉住手说:“姗姗,你的掌伤再不治,恐怕……”
卿晓另一只手狠劲推开,背过身说:“你走吧,我就是即刻死了,也不会让你碰我。”
死气沉沉走出屋,解下蒙布撕得粉碎,任凭飘飞汇入晚风。
第二日两人足不出屋,身躺床上闷闷不乐。到了晚上,鱼书嚷闹身体不适,今日非要落地安睡,众人不知是真是假,只得依从。
恰巧行到博笑郡,停靠泊船坞,众人欢喜登陆。穿行大道之时,卿晓见得一位破赖和尚,满街熙熙攘攘,独他满身污垢,扶首安睡灰坑旁。
等到名元走来,卿晓拦住淡博一笑,努嘴指了指。名元询问卿晓不答,两人并肩前行。
众人来到城中最大客栈,楼上开房分屋,楼下坐桌摆饭。名元提筷未动,卿晓凑耳清说:“我多要了几盘素斋,你快去送给刚才的老和尚。”
“为什么送他,你又不认识。”
“我让你去你就去,问那么多干嘛!”
熟悉的声道一响,名元满脸开花,顾不得吃饭,托盘端饭奔出楼外。只耗一刻钟,名元怨怨跑进来,埋头夹菜,听卿晓小声问:“老和尚跟你说了什么?”
“他不吃素,非要酒肉!”
卿晓展笑搓手,买来牛肉美酒,递给名元说:“你再去!”
不敢不从,出门嘟囔一声:“我就不明白,他是哪家的活佛,非要你供着!”
不消一刻钟,名元恨恨走进来,扒饭填嘴,听卿晓小声问:“高僧跟你说了什么?”
“什么狗屁高僧!他吃完了还想要钱!”
“要钱做什么?”
名元脸笑有红,摇头不答。卿晓掏出钱,塞进他手,摇晃哀求:“好哥哥,算我求你一次,这次去一定跟他多说两句。”
难听到卿晓求人,远看她明眸流盼,挨近身口角噙香,四手相握,涓涓话绵:“好,我去,只可惜了你这些钱,一会全进了风月所,输在了赌桌旁。”
两人同时站起身,卿晓贴近身,拉住衣角说:“他想干什么随他去,你可千万别……”
“知道了知道了!”
前脚出门不久,楼外走进一队人,见得卿晓,不由分说动手抢人。双方拔剑厮杀,有人趁乱掳走卿晓,出门庭院,卿晓挣扎拉扯。
一道白影穿窗落地,拦住去处,抽出玉带,运气变剑,割了头束纶巾,一头红发披肩。郎朗一嗓:“把人放了,饶你们不死!”
众人看他一身白衣,风姿特秀,开了亡月水气,飘摆衣衫钉步不移。卿晓看他青目春眉,玲珑不加藻饰,芝兰雅致天然,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要知此人是谁,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