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咱们就留下不走了。”
“算了吧,天天吃你烤焦的鱼,我可受不了。”
嬉闹玩耍间,远处响起打渔号子,名元跑去喊来老翁,交谈爽语宁愿花钱买下野舫。老人家久居山间,林中有屋,生活无忧怡然自得,对于金银钱财毫无贪图。
换作卿晓交涉,道出苦楚,表明凄惨,取出翡翠饰品,希望老人成全助人。老人家思虑再三,可怜两位年轻人流落至此,也为给老伴换一副头戴簪饰,勉为其难互为交换。
撑舟慢行,随流南行,天低树荫喜鸟歌,水清通透心坦然,两人船首船尾喊话聊天。
聊了几句,名元突然问道:“姗姗,刚才的老人家真让人羡慕,在这里生活,无忧无虑与世无争,咱们不走了,留下吧。”
卿晓探出手,划过河水泛起涟漪,心中苦思:“留下?是我没福分陪你长守幸福,只要你开心,能保得住一时欢愉,留下也好,葬在这里更好。”
心中想如是,嘴上却含羞:“当然不留,你心里挂念着别人,还是早到庭南,解你的心病去吧。”
名元放下手中桨,穿过船篷,跑去抱住说:“我已经接到了我想接的人,哪里还有心病!”
说不出的百般滋味涌心间,全变了甜水蜜药,听得见的心口如一聚入脑,却成了藕断情丝。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相拥一起,唯有泪眼摩挲心清澈。
名元再问,卿晓点头,随船自走,牵花寻情客,不语笑春风。相吻缠绵粉纷落,水照绿岸通天边。莺莺脆脆琴婉转,似有悠曲美艳声,飘荡荡云云显显,几处断波音,杀意肃起风胆寒。
“名元快靠岸!”
“怎么了?”
“你的嘴真灵!取你命的人来了!”卿晓出言毫无惧怕,反多了几分自嘲,趴怀中小声说,“不走了!咱俩活着留不下,死在一起也好。”
名元举目观望,岸边不远隐约有人。自己淡然一笑,摸出卿晓腰间匕首,卿晓急忙按住手臂,双眼怒视,张口训斥:“千万不要动手,你打不过他。一会上岸你别出声,全听我的。”
“跟他们有什么好说!打不过也不能任由宰割!”
“你不要性急,算我这辈子最后一次求你!是死是活还有一线希望,让我跟他说个明白。”
名元还想出言,看一眼卿晓痛身捂心,强忍怒火,眉开笑脸听话哄她。
孤舟不歇,远影及近,曲声不绝人登上岸。卿晓推住名元,再三吩咐不要过去,自己转身信步前往。
来到岸上树下,卿晓抬眼细瞧,一龙囚牛坐地伏案,身形摆动弹奏古筝,案旁放着香炉,淼淼升烟身若飘仙。五龙狻猊双手托腮,跪坐身旁,趴在桌上目不斜视,盯着熏香青烟,身旁插着一根方天画戟,直耸冲天。
走近案桌,跪地礼拜,尊呼高称。不听有答,抬眼再瞧,岳不凡眼上蒙着黑布,颧骨高昂,留胡带须。手上弹琴不停,精气十足,神采扬烁,似一株铁树花开,挺松拔立,清雅脱俗,全身上下黑布纱衣。
卿晓跪地膝行,抬头卑微道:“岳掌门,您是武林德高望重的前辈,江湖上一呼百应,人敬百畏。以前的恩怨全是父辈的事,跟我们俩没有瓜葛,希望前辈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岳不凡置之不理,露显轻蔑一笑,抚琴大作,曲调突然急促。卿晓听了头晕脑胀,站起身东倒西歪,苦苦哀求再三,不听有答,回头看一眼名元,已经提刀奔来,摆手阻拦无济于事。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等他死了,你也走不掉!”岳不凡弹琴不歇,出言轻狂。
乐曲转音悲壮,如泣如诉,落花流水,好似美人说不尽的怨世悲秋。卿晓再难站稳,倒地捂胸,疼痛蜷作一团。
名元提步飞跃,落刀砍向演奏人。岳不凡头顶正上砰的一声,方天画戟挡刀拦住,狻猊大喝一声大胆!转戟半圈,木挑人扫飞。
翻身过书案,打斗乒乓响。岳不凡心平止水,曲调转而平和,微笑轻口说:“狻猊不要杀他,逼出他的魔性,让我听一下是不是相家后人。”
名元早就不在乎生死,燃了黑红气,挥刀拼命砍。狻猊本是东倾剑系,晶伦门下弟子,只练兵刃身不带气。这把长戟也是晶伦有名的神器,在他手上幽幽炫着蓝光,轮旋画圆,伸刺夺命。
几招之内,名元带伤倒地,卿晓忍着痛跑去扶住,两人相拥眼望。狻猊刺出寒光,长戟双耳顶在两人咽喉,虽是泪眼纵横不见有惧怕,只听情深关切言。
“我一直怕你变魔,但是今天你放开水气,不用管我,变了魔能逃赶快逃!”
“姗姗!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这么长时间,你应该了解我,在我这里,从没有逃跑两个字!”
字字铿锵带泪,一手握住长戟,一手紧攥黑刀,开了水行,顿时黑气遮天,扫云噬阳。站起身附黑化魔,一双墨瞳盯上人心惊胆寒,绷住嘴磨牙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