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至屋中,奉哲又找来一套衣服,奉德不再拒绝,穿衣之时,听他在旁唠叨:“该说的我早都说过了,神明开功见之未来,皆为虚妄。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万物之道本就虚虚实实,世间之事更是过眼云烟,不要过分执着在神功所见。”
奉德头也不抬,回了一句:“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命是注定,运是无常,所谓命运就是变幻莫测。咱们道家常言随遇而安,你强加干涉岂不是背道而驰!”
奉德哑口无言,呆愣良久。奉哲坐他身旁,继续规劝:“你所念的世纪真人,不过是你手中一捧细沙,握不住的,扬了它随风而逝吧。”
听到此处,奉德突然站起身,高兴的手舞足蹈,拉住奉哲的手,激动地说:“师哥你解了我一个大心病!我哥哥奉远五门全开,他多次告诫我,想开五门必有执念!原来我的执念就是他的运!”
奉哲双手用力甩开,愁眉气言:“又疯了又疯了,我是不让你陷入迷途,你怎么更加执迷不悟!”
“咱们师辈有十念真人,无人可以预知全未来,掌控救苍生!我所做的一切,只为成就他,也可成就我!”
怕他癫傻成疾,兴奋起来免不了观中惹事,奉哲深思计谋,巧言哄骗道:“好好,你悟了你悟了!金丹我可以给,只有一件事,你必须给我解释清!”
听到松了口,奉德果真平静下来,扶他坐下,靠坐身旁,口里催促快问快问。
“说了你就睡觉,哪儿也不能去!”捋须歪头翘眼轻谈,听奉德好一声答应,转过脸来正经问话,“他是远古十神盘古后裔,一旦他得仙道,魔派血脉陆续全出,圣派恐压不住。你不怕往后百年里,正邪颠倒、善恶混沌、腥风血雨、尸横遍野吗!”
奉德起身阔步来回走,如浴清风,如沐彩霞,花开艳阳暗香浮动,高谈阔论郎朗声言:“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心中本无正邪,哪来的对和错。”
听他说了一句修行超凡的话,奉哲愁了面庞,悲从心来,感怀苍生苦寄:“自古正邪不两立,何为正又何来邪?有道为无道,无道是有道。天罗谁人编织,静看浮世烟云。”闲聊几句家常,吹熄了灯火,看管他睡下安稳。
第二日清早,再难寻奉德身影,宫门外吵吵嚷嚷,嘈杂喊叫声响彻云宫,一位道童前来汇报:“道祖您快去看看吧,有位愣头青年,不听规劝见人就打,非要抢咱家金丹!”
随着奉哲淡然一笑,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光影开始变得抖动,不知是入幻的几位道长有意略过,还是神明久开体力匮乏。
恍惚之间又到鬼枯门地,星河英涟跪在地下,一个敢怒不敢言,一个哭眼泪摩挲。
两位掌门堂前安坐,没有气愤假装气愤,眼神交流互通心意,叫起两人,秦深休率先发话:“女儿啊,你执意跟他在一起,我没有意见。但是你们不能留在我这,你愿意跟他下山远走吗?”
英涟望一眼星河,拉上他手点头同意。秦深休点头藏笑,反倒是雁横秋愁眉不展,摇头训斥:“先别急着高兴,你们俩大闹秋云宫!噬阳血脉更是昭显天下,往后一生不能再显露身份。尤其是你相星河!无论何时何地,永远不能提是我厌龙锦门徒!”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育养多年怎能轻易淡忘,星河深跪在地,磕头不停,嚎啕大哭,泪出不止。秦深休走去扶起,一手拉住一人,深情眼望最后一眼,送到门外只说一句快走吧。
看两人离别背影,纵有千般不舍,万般怜惜,此生托付,无声叮嘱,全藏在眼泪中。
久别东倾,路到无相山,英涟想起奉哲私下言,自己的真正救命人,乃是玄德宫奉德道祖。既然今日近在咫尺,不如上山跪拜,当面言表恩谢。
星河当然不依,他自以为求得丹药,本就是自己豁出性命而得,更不想再于道家有牵连。百般阻挠无果,经不住英涟缠闹,两人最终上了山,却被把门道童拦在外,托词师祖不在,两位请回。
心存火气,拉着英涟赶下山,半道只听她句句不离道祖恩典,星河烦躁两人吵起架来。
可巧宸元青莲入观求婚,不得尊师应允,气岔岔下山争吵,四人山腰碰面,各吵各言。
“你以后不能这么张狂!奉哲道祖神功四门,打败你还不是轻而易举。老人家不出手已经给足了你面子,给我金丹时,已经说的明明白白,奉德道祖才是……”
“我不想再听你胡说!他要是想给你,为什么早不拿出来,还不是怕我伤了他家弟子!最后能给你,只是顺口找个台阶下!”
“你以后不能事事听他的!恩师又怎样,成婚的事由不得他做主。只要你我都愿意,谁也不能阻拦!”
“没人拦咱们,我师傅不是说了吗,现在不是时候,没说以后不行。”
……
争吵声中,青莲最为任性,嗓门比谁都大,英涟不经意间听她说到拜见奉德。于是拉上星河,紧跟在后,耸耳细听两人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