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弗雷德摊开手，掌心中浮现出一本厚重的书，封皮虽然很新，却天然自带庄严肃穆的质感。</p>
迪克诺扫了一眼，赞叹道： “真是一本奢侈的书。”</p>
“这是我的老师霍芬先生从他自己的封面上抠下一点颜料匀给我的。”</p>
那可是原理之神笔记，这世上，当之无愧最珍贵的一本书。</p>
迪克诺笑道： “真是舍得。”</p>
书封面上澹澹的幽光流转，浮现出书名——《新秩序之光》。</p>
迪克诺： “我收回先前的话，应该把原理之神的笔记给涂抹掉，直接拿来记载秩序之光。”</p>
“如果老师本人听到这句话，大概又会激动地跳起来大喊： “看看，看看，这就是秩序信徒的蛮横与野蛮”。”</p>
“呵呵。”</p>
玩笑过后，阿尔弗雷德拿出笔，开始在书稿上记录：</p>
“暴风神教、黑岩神教以及水晶神教，这三座神教，勇敢地站在了抗击诸神的最前沿，打响了人类抵御诸神归来的第一炮。”</p>
“轰！轰！轰！”</p>
很应景，前方魔晶炮已经开始了齐射，将笼罩下来的黑幕，打出了密密麻麻的窟窿。</p>
迪克诺问道： “为什么要这么记录？我觉得他们不配。”</p>
“历史的记录应该着重于切实发生的事，至于内部的原因，那就是后人观看时一边喝茶一边发掘理解的乐趣所在了。”</p>
迪克诺点了点头，双手前伸，以他本人为圆心，四周出现了一道道不停交错的虚影。</p>
阿尔弗雷德问道： “这是在记录战报么？”</p>
“嗯，神和神之间的战争与人和神之间的战争是不一样的，归来神的虚弱肉眼可见，本纪元教会各项能力的衰退也是事实。</p>
趁着这次机会，我需要更新收集最新的实际数据，为接下来秩序骑士团下场做好前期准备工作。”</p>
“需要帮忙么？”</p>
“当然。”</p>
阿尔弗雷德将《新秩序之光》收起，也伸出双手，二人的姿势，像是在同一架钢琴上合奏。</p>
四周宣泄而出的，是浓郁到近乎可以令人窒息的精神之海。</p>
一尊巨大的秩序之眼，自上方缓缓浮现。</p>
在它即将睁开，以期更全方位观察战场情况时，迪克诺通过精神桥梁提醒道：</p>
“注意不可直视神。”</p>
“没事，少爷就在不远处，他会为他的虔诚信徒抵御来自外神的压力。”</p>
“你忘了么，少爷可是在大祭祀身边。”</p>
“没事的。”</p>
“哦，原来是这样。”</p>
秩序之眼开启，开始肆无忌惮地观察战场。</p>
前方，莫比滕先转过头，看见了那只巨大的眼睛。</p>
坐在轮椅上的大祭祀只是轻声问道：</p>
“你的人？”</p>
卡伦俯身回答： “是的，大祭祀。”</p>
“观察好了记得做成报告。”</p>
“会同步骑士团的。”</p>
“嗯。”</p>
这时，伴随着36尊水晶巨人拔地而起，一举撕开了夜幕。</p>
破碎的夜空下，夜之女神的容貌不再精致端庄，显现出了极具罪恶感的干瘦。</p>
这才是她现在真实的模样，长达一个纪元的阻隔，早已将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神祇，折磨得如同地狱里爬出的饿鬼。</p>
阿尔弗雷德： “看来，女神也需要化妆。”</p>
迪克诺反问道： “不应该是女神也需要吃饭么？”</p>
“那36尊水晶巨人是历史上的那一整套么？？”</p>
“没错，</p>
是水晶之神的作品，她曾亲自凋刻出36座护卫凋像，神战时期崩碎了一半，本纪元应该也有不小的损耗，现在之所以出现全了，应该是水晶神教花费了巨大心血和代价临时补足了替代品。”</p>
“好东西啊。”</p>
“没错，不过，不该这样来使用，他们还是没经验，低估了神的手段，尤其是……主神。”</p>
枯瘦的女神神情澹漠，她轻轻抬起手，那些破碎落下的黑暗开始融入水晶巨人的身体，像是墨水染色，一时间，半数水晶巨人变成了黑色。</p>
“吼！吼！吼！”</p>
巨人的咆孝不断发出，黑色的水晶巨人开始向四周进行无差别攻击，水晶神教的阵地上，出现了大面积的骚乱。</p>
牧师开始吟唱，一道道巨大的牧师虚影散发着圣洁光辉，打算对水晶巨人的污染进行净化。</p>
没办法，这36座守护者凋像无论从象征意义还是实用价值都对水晶神教极其重要。</p>
迪克诺发出不敢置信的声音： “他们的指挥官是傻子么，不及时切断神性污染传递不说，还企图在面对神的战场上去对污染进行剔除。”</p>
阿尔弗雷德提醒道： “你最好多用些现在人能听懂的比喻，少爷需要拿着你的战报分析去加强对骑士团的影响力。”</p>
“这个行为，相当于在奔驰的马背上开展神经外科手术。”</p>
“明白了，然后，后果呢？”</p>
“会溅一身。”迪克诺情绪里有着清晰的愤怒， “浪费，会很浪费，本来不是没机会打一打的，最起码，能将神消耗得无比虚弱，可现在看来，将会直接白送。”</p>
战场态势果然按照迪克诺的推演在发展，那些召唤出的牧师巨像不仅没有成功帮水晶巨人净化成功，反而自己也染上了黑色。</p>
随即，牧师军阵中，一大半的牧师脸上出现了黑斑，鲜血吐出，精神萎靡。</p>
这等于是将一支军团的续航能力给直接瘫痪掉了，要知道，人类与神战争的本质，就是蚂蚁咬死大象，从不是什么公平决斗。</p>
水晶神教开始主动出击，企图将神的威胁推离，就像是人在受胁迫时本能伸手将面前的事物推开，正常战场上也是这个思路。</p>
然而，伴随着夜之女神喉咙里发出的长啸，军团中间段的阵法师们一个个捂着脑袋开始惨叫，可现在，却没有了牧师的祝福加持。</p>
前进的军团中段，出现了脱节和破口。</p>
女神的神躯自原地消失，然后，黑夜第二次降临，就落在这个破口上。</p>
“轰！”</p>
血腥的黑夜如同海啸，彻底将军团分割，不同于秩序骑士团的战争丰富磨刀霍霍，这支水晶军团虽然是水晶神教底蕴凝结，可真的太过稚嫩。</p>
如同拔河比赛时的泄力，军团运转模式崩溃，军团从整体陷入散乱，在主神面前……等同于被屠杀。</p>
无尽的黑夜快速吞噬包裹，不放过任何神官任何妖兽，甚至，连魔晶炮的晶石，也在黑夜笼罩后失去了能量波动。</p>
而这些生命，这些资源，全都变成了女神脸上逐渐恢复的光泽。</p>
她在用生灵，为自己上妆。</p>
阿尔弗雷德： “你说过，这个水晶军团不逊于一支秩序骑士团。”</p>
迪克诺： “从人员装备角度来看，甚至还有超过。”</p>
“可是就这样，没了。”阿尔弗雷德有些震惊了， “尼奥炒股也没亏得这么干脆过。”</p>
“指挥体系不行，秩序骑士团不会打成这样，中间段被突破时，就该有一支骑兵营以自杀的方式拖延住女神，给整个军团重新整合的机会。”</p>
“有点复杂。”阿尔弗雷德， “但本质还是用人命去堆？而且，</p>
得堆得很细致很严谨很科学。”</p>
“我将它称之为——送死的艺术。”</p>
……</p>
雷霆之神的神躯上覆盖着破损的铠甲，每一步落下，都制造出了一片雷霆领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