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的眼神较真地和他杠在了一起。
许隽紧了紧手中的力道,“让我试一次。”
岁岁猛然甩开了他的手,“我不会拿感情来试探,苏乞儿是我认准的人,至始至终都只会是他这一个人。”
她走出了后花园,穿过幽径进入回廊,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胳膊疼,嘴里嘟囔地骂着许隽对她下了黑手,听到紧贴而上的脚步声后,经不住朝后竖起了耳朵。
身后有人尾随而上,步履轻盈,声声逼近。
定是许隽不甘心地追了上来,岁岁回头就要朝他扯嗓子骂人,在看见来人后,声音都扬了起来,“苏乞儿,你怎么在这里?”
苏世卿走上前来,脸色不悦地看着她,“拿手捂着胳膊做什么,摔伤了还是被人扯疼了?”
这说话的语气,像似来兴师问罪的。
岁岁:“你瞧见了?”
苏世卿低眼看着她的胳膊,闷了声道,“我在对面的石桥上,远远地看见他扯了你的手,都说清楚了?”
岁岁干干地舔了舔嘴,“说清楚了。”
“他以后要是还来缠着你,别和他扯,直接过来找我。”
“都说清楚了,他怎么还会来缠我。”
苏世卿轻抬眼皮,目光不善地挑了过来。
岁岁心虚地应承了下来,“真要是发生了那种事,定是要找苏乞儿来解决的。”
苏世卿拿起她的胳膊,隔着外裳轻柔地按着,“吹一吹是不是就疼得少一些?”
说着,他真就低了头,在她的胳膊上吹拂了两口气。
这阵风径直拂过了岁岁的心里,她感觉心上起了毛,痒得她难以适从。
苏世卿的大掌顺势抚上了她的头,轻轻地揉了一把,清雅地笑了起来,“瞧见许隽扯住你的手,我就从石桥上走了过来,听见了你后面说的那些话。“
岁岁难为情地扯回了手,掉头就往回走,这人怎么这么讨人嫌,她以后都不打算搭理他了。
苏世卿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一路追着她哄。
卫殊和誉王在殿内议事结束后,和宋承恩肩并肩地走回畅阁。
“宋大人这次真的要告老还乡?“
宋承恩捻着发白的胡须,淡然地笑道:“我年过花甲,就怕这身子骨撑不住,再不回乡,这落叶就归不了根。”
卫殊真切地流露出不舍,“太子逃往了西域,斩草未除根,只怕将来仍是个祸害,朝中局势甫定,诸事繁杂,正是用人之际,少了宋公这个中流砥柱,这千头万绪都不知该从何处理。”
“卫将军才是朝中的中流砥柱,我这个残砖破瓦,也该给年轻人退位让贤了。”
宋承恩笑得眼里亮堂,“不知卫将军还记不记得,当年在青坊的一叶扁舟上,我同将军说过的那番话?”
卫殊顿住了脚步,“哪句话?”
宋承恩眼神向往了起来,“时隔多年,我仍旧羡慕将军在清平县过的那种悠闲日子,开一家三味书院,家中娘子伴读,儿女承欢膝下,每日手不释卷地看书,邀上几个老友聚一聚,若有空闲就到江边垂钓,这样幽居的日子,当年就羡慕死老夫了,将军却只当是玩笑话听听,实则是我的心之所向。”
卫殊有被他热切的眼神触动到,那种独居乡野的闲散日子,他出走了太久,久违到彷似上辈子的事一样。
天色骤变,忽然下起了繁盛的大雨,淋漓地砸落在地上。
誉王妃搀扶着淑妃回了寝宫,暖阁里就剩了席上的官家夫人们围在一起,絮叨地说个不停。
卫殊人高腿长,赶在大雨落下之前快步走进了畅阁,其他官员慢了一步,滞留在对面的回廊里,隔着雨水和自家的夫人遥遥相望。
楚兰枝走到外檐,伸手拂上他的肩袖,弹了弹外裳上的水珠。
卫殊垂下了目光,“娘子,赶上这趟大雨,我们如今回不回府?“
他这话一出,畅阁里的絮语声格外静止了一刻,那些个官家夫人有意无意地,都竖着耳朵往这边听着动静。
楚兰枝还记得要帮他树立惧内的名声,淑妃和誉王妃在场,她无论如何都嚣张不起来,毕竟头上担着个一品诰命夫人的头衔,可当着这些品级比她低的官家夫人的面,她非得树立一番威信不可。
“是不是我说回就回,说不回就不回?“
卫殊看见她递过来的小眼神,接了她的话道,“听娘子的。“
楚兰枝颐指气使地看着他,“要是冒雨送我回去,郎君也愿意?“
卫殊还是那句话,“听娘子的。“
楚兰枝不无担心地看着脚上的绣鞋,“这鞋子要是进水就废了。“
卫殊:“马车过来,我抱着娘子上车。“
楚兰枝勉为其难地应道,“那就回去。“
卫殊放低的姿态,俨然对她言听计从。
她最后斜瞥了一眼官家夫人们,那眼神嚣张至极,分明就是在告诉她们,先前说的那些允许她家郎君纳妾的话都是唬人的客套之辞,她家郎君就是惧内,谁又能拿她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