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细作是在五日后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一品红妆因着库房失火,烧毁了胭脂香膏,不得不关停了铺面;莫老爷和莫夫人因商船的账务迟迟地得不到处理,亲自南下收账,这事情单拎出来看没什么问题,但串起来就露出了端倪。
宋易和莫家定下了亲事,按理说成婚在即,结果这些人相继在京师销声匿迹,若只是他们走了还好,就怕走的不只是这些人。
楚兰枝在厢房里给双宝织鞋袜,突闻外院传来了短兵相接的“啷当”声,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抬头就见年年闯了进来,“娘,外面有人自称是官衙的人,一路追捕逃犯,见逃犯窜进了卫府,奉了太子的口谕,要搜查府邸将逃犯给揪出来,侍卫拦着,他们就在外院动起了手。”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楚兰枝解下头巾,拿过一件外裳披上,匆匆地走了出去。
外院里,誉王的侍卫和京府的衙役持枪互抵着对方,僵持之下,魏廷沣高喝了一声,“区区侍卫,也敢阻挠本官查办案情,误了大事,你们担待得起吗,狗奴才!”
“魏大人这是办的什么案子,查案都查到了我卫府里,你这是欺负我家郎君上了前线,家里没个主心骨,就上门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不成?”
魏廷沣命手下收了兵器,拱手致歉道:“卫夫人,小的不敢,事出有因,这几个侍卫口不择言地冲撞了下官,这才没忍住教训了他们两句,并非有意冒犯到夫人。”
“魏大人不一直都是这个德性,”楚兰枝和他翻了旧账道:“当年魏大人不远千里地去到了清平县,要给我家郎君授予常州县令一职,我们辞官不就,魏大人也是这一副骂骂咧咧的样子,数年来竟是一成未变,是以魏大人给我留下了磨之不灭的印象,就算魏大人化成了灰,我也能认出你来。”
魏廷沣没想到楚兰枝还为着那件事,对他耿耿于怀,他惊出了满额的冷汗,“夫人,公事公办,我奉了太子的口谕前来追捕逃犯,手底下的衙役亲眼见到那人逃进了卫府,为了夫人的安危,下官要搜查一遍卫府,还请夫人不要为难下官。”
楚兰枝问了领头的侍卫,“可见有嫌疑人进到府邸?”
侍卫回禀道:“未曾。”
“这话你也听见了,魏大人,你觉得我会信了你的狗话?”楚兰枝冷冷地抬眼看他。
“夫人,太子的命令不可违,恕下官得罪了。”
魏廷沣打了一个手势,衙役便持枪挡住了侍卫的刀剑,余下人等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府邸,进门就开始搜了起来。
楚兰枝咽不下这口气,她拔出侍卫手上的利剑,持剑抵上了自己的脖子。
“娘,你快把剑放下来!!”年年惊呼了一声,冲过来就要夺了她的剑,被她喝在了原地。
“你再近一步试试?”
楚兰枝将剑进一寸地抹在了脖子上,年年不敢动,侍卫也不敢动,魏廷沣更是喊停了手下的衙役,让他们通通滚了出来。
“卫夫人,你把剑拿下来,我们这就退兵!”
楚兰枝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就只是退兵?”
魏廷沣领着手下的一众衙役全都跪倒在她的面前。
“卫府守卫森严,你诬陷我府上窜进逃犯,借机搜查府邸,我不知你图谋些什么,但堂堂卫府岂能容你如此践踏!”
楚兰枝越骂越凶悍,“我家郎君为国征战,你却如此折辱于卫家,士可杀不可辱,是你逼死于我,苍天可鉴。”
魏廷沣见她性子刚烈,怕她气不过地抹脖子,那他就是株连九族都不足惜。
如今卫殊死守的何止是国门,更是殷朝的一线生机,若是楚兰枝出了什么意外,这事激怒了卫殊,他放开城门让突厥长驱直入,满朝百官甚至是黎明百姓都不会放过他!
太子让他查验卫府人员,他一时脑热地想到了搜府,没成想捅了这么个马蜂窝,回去太子不得削了他去。
魏廷沣跪地道:“卫夫人莫要意气用事,我这就命手下撤离卫府。”
楚兰枝看着他们如老鼠般逃窜了出去,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娘,把剑拿下来!”年年伸手向前,一点点地靠近她,就怕刺激到她,不小心伤害到自己。
楚兰枝松手,随手将剑扔到了地上。
年年跳到了她面前,气愤不已地说着,“娘,你怎么可以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
“我知道那剑刃离我的脖子隔着几寸远,伤不到我。”楚兰枝自知理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