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船行了五日,再有一日,便可到达临安城。
宋易行事格外地小心,一路上遇到了三次查船,他都让管家使银子打发了过去。
他深知侍卫乔装成船夫,初看之下没什么问题,但是点一下人头,就会发现这艘船的人货比高得离谱,很难不让人起疑。
“宋易,船头风大,你到船舱里避一避。”莫秋水走到船头,劝了他一声。
“前面就是幽州,过了那个渡口,再往下就是临安的地界,”他深吸了一口气,“最后一个关卡了。”
想来这几日他都没怎么睡,看着他眼里熬出了红血丝,莫秋水有些心疼,“过了幽州,你就回船舱里睡一觉,到了临安我再叫你。”
宋易看着她,蓦然笑了笑,他局促地摸了摸头,“听你的。”
两个人倚在船舷上,看着滔滔江水翻腾出波浪,即便什么也没说,光是这么站着,他们都觉得惬意。
“四年前黎石山叛变,带兵攻打了临安城,师娘带着我们五个小的一起出逃,被叛兵一路追杀到江边,为了救我,甲师傅提着我的衣领子,将我抛到了江中。”
“那时的我,还不会游水。”
宋易追忆往事,一脸的淡然,却听得莫秋水的心提了起来,她紧了声问道,“后来呢?”
“师娘从船舷上跳下来,沉潜地往下游,是她救的我。”
宋易至今都念着这份恩情,“落水的一刹那,江水倒灌进身体里的濒死感,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后来身体沉沉地往下坠,我就看见师娘游了过来,猛拽起我的衣领子,一点点地向上划水,把我从暗流里拉出了水面。”
莫秋水不曾想过,他竟经历过这样的生死,低低地唤了他一声,“宋易——”
“上次是师娘带着我们乘船逃亡,这次换作是我,带着双宝逃往临安,”宋易眼神坚毅地说着,“我拼死都不会让双宝出事。”
莫秋水定定地看着他,忽然就见他骇然地变了脸,她正要回头看对面发生了什么,就被他一把扯到了怀里,把头深深地埋进了她的颈窝里。
她愣怔地僵在那里,脸颊烧得通红,一时间竟不敢推他,只能偏过头,让呼吸平缓了下来。
宋易随着商船顺流而下,一眼瞥见了徐徐前行的青坊,而云釉就站在甲板上,在她望过来时,他顺手就抱住了莫秋水,把自己藏了起来。
商船在河道中央,很快就超过青坊漂流了下去
宋易放开了莫秋水,二话不说地掉头进了船舱,莫秋水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感觉刚才那一抱,好似她的错觉一般,如此地不真实。
他怎能如此轻薄了她,连一句交代都没有?
这混蛋到底是何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