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厚重的布帘,从营帐门口传来了卫殊的咆哮声。
“传我令下去,连夜去州府衙门,把周泰恒给我押过来!“
“把蔺甲、蔺乙俩兄弟叫来!”
“让卫兵把留在营帐里的守卫军全给我看牢了,少一个人,就把命给我抵上!“
没人知道那一夜,卫殊发的什么疯,搅合得手下的将领全部不得睡,连夜爬起来处理公务。
听巡逻的士兵说子夜刚过,卫将军的营帐里就传出了争吵声,一众部将还以为他是和卫夫人闹了脾气,才会在夜里拿他们出气,结果在提审周泰恒和守卫军的残部后,发现了惊天的阴谋。
当夜,就有七位守卫军在理应外合中,杀掉了看守的卫兵,黎明时被外人接应带走。
周泰恒不知何时被人掉包换走,而留在深牢里的,是一个发须凌乱的老兵。
连夜将守卫军的残部将领进行严刑拷打,经过一番逼问后,发现周泰恒在突厥攻城后,将守卫军分部撤离,只留下一个营队坚守城门,而后弃城逃亡。
卫殊一夜没睡,死气沉沉地看着底下的一众部将,他们个个阴郁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所有人都大意了。
这显然是一早就布控好的局,天罗地网撒下来,无声无息地诱使他们往里钻,若是再晚一点,这网口一收,他们再想逃出去就难了。
卫殊不知他家娘子是如何看透这些阴谋的,是不是他当局者迷,她旁观者清?
“按兵不动,没我命令,谁也不许离开营地一步。“
“是,将军!“
卫殊摆手挥推他们下去。
他颓然地坐到了椅子上,连着一夜没睡,他连呼吸都抽不上力气。
门口的卫兵见状,上前问道:“将军,要不要扶您回营帐里歇息?”
卫殊冷硬地吩咐他,“把行军床搬进来。”
卫兵领命走了出去。
冷语伤人六月寒,那一架吵得两个人颜面无存,哪怕他知道她这么说话是为了他好,心里还是落了根刺,那些话不能想,想一次就往下扎深一次。
她怎么能辱了他,还辱了她自己。
太子就算在途中设伏,戍卫营兵分三路回京,即便是前锋入了包围圈,他还有两路军队可以从左右包夹,这仗即便是打得再惨烈,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何况他还留有一手,临安城全郎皆兵,曾经都到营里服过兵役,他回去就能卷土重来。
她怎么就不信了他。
营地里天寒地冻,年年和钱清玄没差事时,都是一觉睡到晌午,起床直接晒太阳。
偏偏这个清冷的早上,苏世卿掀起了他俩的被子,把他们给吵醒了。
“苏乞儿,你掀我被子,这辈子我都跟你没完。”
“冷冷冷,苏乞儿,你快把被子还给我。”
苏世卿松手把被子扔了下去,年年和钱清玄立马钻进被子里,掖实了被角,两眼愤恨地怼着他。
“师娘和先生半夜大吵了一架,动静很大,路过的巡逻士兵都听见了,我一早出操,你们过去看一看师娘。“
年年皱起了眉头,“爹爹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大半夜地和娘亲吵什么吵?“
钱清玄心宽得很,“没事,反正师娘不吃亏,他俩吵架,哪次不是先生先低的头。“
“这次不一样,“苏世卿深切地忧虑着,”像似先生不原谅师娘,他熬了一夜没睡,议事结束后也没回营帐,而是在大营里睡行军床。“
年年和钱清玄对了下眼神,琢磨出不对劲来。
卫殊对楚兰枝向来宽容,这还是头一次,他对她划清界限。
年年急了,“爹爹和娘亲为何会吵架?“
苏世卿沉吟道,“应是和太子有关,没人知道细节。“
“太子对师娘存有几分旧情,先生这回怕是醋上了,”钱清玄宽慰他们道,“多大点事,没两天这醋劲一散,他们就如胶似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