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清和寺,碰巧遇到贵府老太太和刘娘子去上香,无意间听到了刘娘子在佛祖面前祷告,猜想她心允于你,不知你对她是何情意?”
许隽牢牢地握住了椅子扶手,“夫人,我既登门求娶于岁岁,自会斩断过往的一切情思,顾念她一生,再不会让旁人入了我的眼。”
楚兰枝轻轻地放了茶盏,“可是有人胁迫于你?”
许隽拱手道:“未曾。”
“你心甘情愿地求娶于我家岁岁?”
“是的,夫人。”
楚兰枝凝视着他的眼睛,“你对我家岁岁,到底是何感情?”
许隽直言不讳地道:“夫人,晚生初见岁岁是在笔墨斋,开始是被她的才华所吸引,后来被她在半道上拦下,护送她回卫府,倒也觉得她聪敏过人,之后家父时常在我耳边念叨着关于她的事情,却也对她日渐倾心。”
完了。
事情演变得这么复杂,楚兰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处理。
卫殊领着许珏从屋外走了进来,俩人先后入座,许珏拿出了那封婚书和亲笔信,摆在了桌面上,递到了楚兰枝的面前。
“卫大人,楚娘子,我此番前来,是替隽儿求娶于岁岁,还望此事得到你们的应允。”
卫殊手里拨着茶盖,默默地品茶。
楚兰枝拿起了那封亲笔信,她从头看到尾,面色沉凝地将信放回了桌上,推到了许珏面前,“许公子,实不相瞒,我出身农门,学识粗鄙,这信上写了什么,我压根儿就没看明白。”
许珏信她才怪,明明一字不差地看到尾,还说没看明白,分明就是想糊弄过去,抵死不认账。
“那卫大人总该识得自己写的书信吧?”
卫殊愤恨地看着许珏,是谁大言不惭地说要拿下自家娘子,这才一开口就败下阵来,还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他不吭声,他家娘子就不会怪到他身上去,这人怎能一开局就把他给祭了出去?
“娘子,这信确实是我写给许太傅的一个承诺,”卫殊语气平缓地说着,“当时北境战况凶险,因着这一层姻缘关系在,我请求许太傅出面罢黜周泰恒,事后出于感激以及对两姓联姻的重视,我给许家写了这封信。”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楚兰枝挑了目光过去,“这门亲事,郎君是允还是不允?”
卫殊如芒在刺,正正扎在了他的喉咙口处,他喉结滚动了两下,没挤出一句话来。
许珏急得就想上去掐他的脖子,逼他一口应下此事,“卫大人应允的话,点头即可。”
总归是要迈出这一步。
卫殊沉声应道:“我应允了这门亲事。”
“聘礼送至前院,卫夫人可派个管事过去和媒婆清点一下礼单,若有疏漏之处,他日定当上门补上,另嫁娶事宜、良辰吉日、宴请亲朋等等细节,择日再议也不迟。”
许珏连珠炮地说完这段话,就怕楚兰枝反悔,他当下最紧要的事情,就是带着隽儿溜之大吉。
“卫大人,楚娘子,既已定下了这门亲事,我和隽儿便先行告辞。”
楚兰枝潦草地笑了笑,“许公子慢走。”
许珏不敢久留,领着许隽快步出了门口,转过回廊,他振奋地握起了拳头,终于了结了心头的一件大事,他差点就仰天长笑地跨出大门口了。
厅堂里,楚兰枝异常地沉默着。
卫殊万分难熬地挺着,终是挺不过地开了口,“娘子怨我?”
“怨你做甚?”
她没有怪罪,没有动怒,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平静地说着,“你在北境孤立无援,许太傅愿意出手替你解围,必然另有所图,即便压注的是岁岁的亲事,我也不怨你。”
卫殊:“那娘子为何不快?”
楚兰枝不耐道:“当娘的没能护住闺女,你还想让我怎么着?”
“那娘子这是应允了这门亲事?”
楚兰枝的声音一下挑了起来,“怎么可能?”
卫殊就知道她没那么容易妥协,这脾气、这倔性才是她该有的反应,适才她只是低落而已,难缠的是现在。
“那娘子当时为何没出声反对?”
楚兰枝横道:“郎君和许公子一唱一和,我就看看你们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事已至此,许隽和岁岁的亲事成了板上钉钉的事,由不得你不乐意。”
楚兰枝斜眼过去,“郎君,岁岁的亲事由我做主,许隽的亲事由许太傅说了算,我不知道你和许公子折腾个什么劲,还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尽在这里瞎忙活。”
卫殊被她气得够呛,“行,我等着看你怎么搞定许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