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便是开学前一天,班群中有人说闹事学生已受到处分,停学一周回家反省,而宋霞作为教师没有做到控制情绪,也没有及时采取恰当措施,导致矛盾激化,且该生所反映有关最近几天作业过多的情况经询问属实,受了批评纠正。高新红对她说,“学校注重素质教育,不能一味使用高压政策,除了卷面上的分数,孩子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宋霞听着受着,但心里依然有自己的想法。你哪个学校不讲素质教育,结果最后还不是落到卷面上。你没有如今这一纸分数,哪换得来将来更广阔的天地?她相信高新红不是不懂这个理。
后来学校追根溯源,结果发现原因出在一场误会,这学生因为作业的事被家长数落。由于在家长的数落过程中,有关没交英语作业的部分占了很大的比重,那王思明自然以为是宋霞告黑状。事实上则是由于他“前科”太多,而宋霞又刚好和班主任刘淑慎说了王思明英语作业全部没交的事情,刘淑慎才借着这个由头,向家长一次性把孩子近期情况全部反映。一来二去,在王思明眼里,宋霞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关于放假前提到的化学公开课,伊晓天在群里说了,公开课需要分小组,每组出一个有关于溶液溶解度实验的PPT。高运博并不知道自己跟谁一组,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于是私聊问伊晓天,伊晓天告诉他,他们组做PPT的任务很荣幸地落在了王溪林身上。江磊只给了大方向,却再没有其他的指明,无从下手,王溪林焦头烂额。于是高运博积极帮忙,从选择素材开始,再查找资料,搜索图片,制作存档。两个男孩从下午一直鼓捣到半夜,PPT完工,高运博依然迟迟没有睡意。他在回味方才远程共事的过程。
关掉PPT,王溪林才发现谢雨佳有一条微信传来,说昨天看了一部电影《降临》,问他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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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看过。
王溪林便发一条微信过去,觉得她应该已经睡了,但谢雨佳的回复立刻就到。这时何一萍敲敲门进来,到王溪林的书桌前,王溪林像所有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样敏感,啪地合上笔记本电脑,尽管电脑上仅仅是对《降临》的各种解读。
何一萍则像所有这个年纪的父母一样主观,认为小孩有事情瞒着家长。当然了,她也有瞒着小孩的事。所以今天她没有追究。她说,“还不睡?”
“嗯,刚弄完,马上睡。你怎么没睡?明天起得来吗?”
“起得来。嗯,一直没和你说,我辞了职,以后你放学回家,就能吃到我给你做的晚饭。”
王溪林懵圈,瞅着她的眼睛,“为什么?你说真的?”
“我也不想一辈子给人收钱啊。”
“我…我乱讲的…你别吓唬我。”王溪林脸红了。
“开玩笑的,有其他原因,不怨你,怨我自己。是我没本事。”
“那…接下来怎么办?”
“放心吧,有一笔赔偿金,不至于穷途末路,我也好重新上路,再打拼打拼。”
王溪林乖巧地伏在她肩上说,“都这会儿了还要去打拼?”
何一萍说,“当然了,你妈是谁啊,你妈就是不怕吃苦。对了,不许和你爸提起。”
王溪林笑,点头,他趴在何一萍肩上看着她的头发,中间夹着些斑白,竟然真觉得有点鼻酸。原来小学作文里那些看似造作的句子也并非全无道理。他想,四十了,谁会要四十岁的新人。
他直起身子,与何一萍击个掌说,“加油。”
这是一个情绪饱满的假期。
假期结束,王骏业就趁着王溪林放学之前,搬出了他原先的这个家。
走之前,他与何一萍吵了几嘴。这争执是他之前没有料想到的。
其实,与何一萍的争执早就不需料想。情绪敏感的时候,好似一阵风吹来,都会引起一场争执。如今,王骏业觉得自己在忍让了。
但是,何一萍竟在自己面前哭了一场。
也许是潜意识里希望再争取到留下的机会,走的时候,他收拾得慢吞吞,好像真有那么多东西要收拾。于是何一萍嫌他慢了,就说,“快一点,小林该回来了。”
“我在想,是不是应该和小林道别再走。我这样走,他会不会不高兴?”
“不会,他只会不高兴看到你。”何一萍说。
何一萍话锋锐利,王骏业心想,我怎么就不信。他知道,她是将自己的情绪“嫁接”到了儿子身上,觉得这样说法最能伤人罢了。她以前说话也是如此,恨不得将最能伤人的话朝他一股脑倒过来。他做行政助理时,何一萍常说他不求上进,说“男人身边跟着男助理”有多么的不像话。她说,助理就是保姆,保姆能保出什么名堂。王骏业虽有火,但他从不会拿何一萍的工作进行回击,因为他知道,那样最能伤人。他只会说助理的好处,不用担心被人坑害,不用应付职场斗争,旱涝保收等等,至于“不用动脑筋”“轻松”“体面”等理由自然是烂在心里不宣之于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