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严神色不解,“去刑部做什么?”
齐峻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难看地摇头,“哥,你到门口看一眼就知道了。”话落就追上邢玉笙走了。
齐严神色莫名地走到廊下,看着地上的血迹,皱了眉,等他看到房中的情况,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宁公子!”
……
刑部官员接到宁靖遇害的消息时,都怀疑自己的耳朵。
朝廷命官在家中被人残忍杀害,绝对是大案子,刑部几乎全员出动,匆忙往苏府来。
消息很快传开,文状元宁靖昨夜被人杀死在家中。
满城震动。
正在逛街的林雪晴从路人口中听到宁靖的名字,起初没听清什么事,等听清楚后,当即傻了,根本不信,不管不顾地往苏府冲过去。
邢玉笙大白天跪在皇宫门外求见皇上。
端木熠接到禀报时,起初不知道邢玉笙要干什么,就让人去查,速速回话。
结果得知宁靖死了,端木熠手中的笔滚落在地,久久不语。
最后,端木熠也并未允许邢玉笙进宫,而是派人告诉他,刑部会秉公办案,查清真相,让他立刻回去。
邢玉笙直觉端木熠是明知宁靖的死跟他儿子有关,想包庇端木晟,他本想跪着不走,但转念又想到,可能会有人毁灭证据,便又匆忙赶回了苏府。
端木熠得知邢玉笙走了,黑沉着脸,让人把端木忱叫过来。
最近深居简出的端木忱刚接到宁靖身死的消息,觉得不太可能,想去看看,又不好这个时候出面。
宫里来人,端木忱便匆忙进宫去了。
端木熠见到端木忱,便提起宁靖,但并未怀疑宁靖之死的真假,只是问他认为谁会杀宁靖?
端木忱敛眸,“儿臣,不敢说。”
端木熠冷哼,“直说!”
端木忱便深深叹了一口气,“儿臣尚不知道宁大人是怎么死的,只是要论谁有嫌疑的话,儿臣认为,大皇兄、万家还有……五皇弟,都有杀害宁靖的动机。”
端木晟跟苏凉有大仇,端木熠很清楚。苏凉不在京城,若杀掉她的未婚夫宁靖,可谓是报复她的最狠方式了。
万家之所以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虽然是端木熠的安排,但真正把万家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人就是苏凉。且端木熠也早猜到,万山的“中风”,是苏凉下的手。
万家人杀不了苏凉,选择杀宁靖泄愤,动机很明确。
而端木澈因为想得到苏凉,做了一些蠢事,展露出他为人不择手段的一面。若他对苏凉没死心,那么想除掉宁靖这个障碍,也很合理。
“朕本以为,以宁靖的家财,身边定有高人相护。”端木熠寒着脸说。
端木忱再次深深叹气,“先前父皇说苏凉到玄北城之后做的事,儿臣便猜测她身边有高手相助,否则应该不会那么顺利。如今看来,或许是宁靖把他的守护者,派去保护苏凉了吧。”
端木忱从认识宁靖开始,就一直怀疑他深藏不露,并非只是个文人,但始终没有任何证据,而宁靖身边有高人相护的可能性比他一个出身商贾世家,原先被欺负得逐出家门的公子自身就是个绝顶高手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只说一点,武功不是一年半载能练成高手的,不可能原先宁靖就很厉害却忍了那些杂碎对他的欺辱迫害,突然有一天改了主意杀回去。
因此,端木熠之前就认为,宁靖能夺回宁家,是因为他在落魄之后得了高人相助。
就连端木忱在说完他的猜测之后,都认为宁靖应该是真的死了。
他起初怀疑的假死,现在越想越觉得没可能。原本好好的,宁靖跟苏凉就要成亲了。且去哪儿找一具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
“万琮。”端木熠看着端木忱说了两个字。
端木忱立刻会意。不管是端木晟做的,还是端木澈做的,为了皇室颜面,都不能跟他们扯上关系,那么万山的长子万琮就是最好的“凶手”人选。本来万琮就有重大嫌疑,哪怕不是他做的,也要“证据确凿”。
“儿臣这就去安排。”端木忱恭声说,“只是,听说是邢世子最先发现的宁大人尸体,他若看到了什么,一定会告诉苏凉的。”
“朕会派人去叫她回来。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端木忱冷声说,“若她并不把皇室和朕放在眼中,也不堪大用。你去吧。见到邢玉笙,告诉他,不要乱说话。”
“是,儿臣告退。”端木忱行礼后转身,面色一沉。
虽然万琮嫌疑很大,但他倒觉得不是万琮,他最怀疑会杀宁靖的人,是端木澈……
但很显然,端木熠依旧要护着端木澈,也要护着他早已放弃的端木晟。
走出御书房的时候,端木忱在思考一个问题,端木熠在真相未明的情况下,就安排好了“凶手”人选,是真的在乎他那两个儿子,抑或只是为了皇室颜面?
端木忱长叹一声。在端木敖死后,他一直都有些担惊受怕,觉得端木晟一派定会杀他,甚至端木澈也容不下他。
中间的确出过麻烦,但他如今身边有高手保护,并未出事。
万万没想到,宁靖死了。
端木忱不知道苏凉得知宁靖出事会作何反应。哪怕他怀疑苏凉和宁靖并非真的要成亲,但那两个人,也是他平生所见友情最笃默契最深的一对。
以苏凉的性子……端木忱抬头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觉得等苏凉回来,定还有一场暴风雨。
……
刑部的官员看了现场,发现那个血字,都神色惊骇,不敢声张。
林雪晴被齐严拦住,并未见到宁靖的尸体。她哭得险些晕厥,被邢玉笙送了回去。
林舒志见到邢玉笙时,本想问什么,张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不觉已泪流满面。
“伯父节哀吧。”邢玉笙低声说。
林舒志喃喃自语,“阿靖那次被逐出家门失踪后,我就总为他悬着心……我曾做过一场噩梦,他走了,梦里他叫我师父,跟我告别,可我怎么都看不清他的脸……他好好地又回来了,我真的很高兴,昨夜我还跟他讲,不要再飘着了,跟小凉在一起多好啊……多好啊……”
……
宁靖独自坐在望乡山顶,遥望北方,乌云仿佛在他头顶盘旋。
身旁放着一块新刻的牌位,上书五个字,“宁靖之灵位”。
他低头看着那牌位,轻声说,“这世上有人在乎你,虽然迟了,但这次就当他们为你送行吧。”
话落,他的视线再次望向北边,“若我死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