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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年夜饭

不知是不是冷晏兮敏感,侯叔吃的异常沉默,这是少与大家相处,有些孤僻吧。看看岚姐就不一样,平常也不上桌,总在一旁侍候着布菜,忙碌了一大桌佳肴,也是一脸温笑。

这大过年的,他就不能有点喜庆!冷晏兮心里暗诽,可一转念,不对呀,早上她还见着侯叔的微微笑意。冷晏兮想了想,跟她谈话之后,他又恢复往常的阴鸷,一副要死人的丧脸。

她趁着勺汤,偷偷瞄了瞄,陆夫人平静而温婉吃着岚姐为她夹的兔肉。冷晏兮觉得应该弄点气氛,不然,都对不起岚姐忙了一下午的辛苦,也辜负了一桌可口的年夜饭。

“岚姐手艺真好,下次教教我怎么烤鹅肉,焦脆溢香,好吃。”冷晏兮扬起真诚的笑容,说道:“这醉鹅肝呀,煎的更好,入口即化,回味无穷。还有蒸兔肉,真是又嫩又爽口。”她夸了一通,又好奇问道:“岚姐,你这厨艺若不是在大饭店里做总厨,我都不信!”

岚姐微愣,笑了笑,说:“冷姑娘惯会说笑,我呀,粗手笨脚的,哪能做什么总厨。只是因为夫人身子骨不好,胃口偏差,我这才钻研出温补食材,调节夫人的口味。”

无师自通还不厉害!冷晏兮惊讶瞪大眼,“岚姐,你的厨艺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凉伴菜也做的好极了!我家谭妈都要比你逊一步。哎呀,下次有机会也让你尝尝谭妈最拿手的煲汤…”

也不怨冷晏兮大惊小怪,她自己对厨艺一窍不通,但凡会煮饭的人,她都非常佩服。更别提岚姐出色的厨艺,她自然是五体投地。

“好的。”岚姐笑着应允。

“满脑子都是吃,早晚蠢成猪。”侯叔冷不防来了两句,若是旁人,她只当玩笑话。

偏偏侯叔语气略带轻蔑,冷晏兮顿时不舒服了,她横眉竖眼地瞪了他一眼,叹道:“人老了不要紧,迂腐才可怕,要是再冥顽不化,那可怎么办呀?一点人生的乐趣都没有。”说着,她撕了一块兔肉,大口咬进嘴里。

岚姐听着俩人抬杠,有些意外,讶然地看了看侯叔。刚搬到这里的时候,她以为侯叔是哑巴,即便相处久了,他也是孤言寡语,阴沉冷漠。难得今晚竟然跟冷晏兮来两句斗嘴,乍听像是针锋相对,仔细一想,这也许就是侯叔最温和的表达方式。

陆夫人没什么反应,神色淡淡,低头若有所思喝着汤,不知她在想什么?每逢佳节倍思亲,她应该是在怀念陆大帅,不,也许在想儿子。

冷晏兮心里想着,连忙噤声,不敢再肆无忌惮喧哗。

吃完年夜饭,侯叔放了一串长长的鞭炮,惊的鸡舍一顿胡扑乱窜,若不是关了棚门,恐怕都被炮竹声吓飞了出去。

很快,村子里的鞭炮声一阵接一阵,震耳欲聋。

这时,鸡舍里的鸡群却安静了。

小时候跟母亲居住乡下,每逢年夜,别家孩子吓得早钻进被窝,闷头躲避。她却拉着母亲,非要听全村的鞭炮声,连邻村隐隐约约的炮竹声,她也感到热闹。那时,母亲摇头叹道:“你这大胆的性子,尽是随了你爹,也不知是福是祸!”

后来回了凤城,她再也不喜欢鞭炮声,总是嫌吵,江督军为了迁就女儿,下令过年府里不准放鞭炮。只是,外头偶尔传来炮竹声,她也觉得烦。

冷晏兮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肯定这个院子从不曾放过鞭炮,不然,鸡舍里的鸡群怎么会反应这么大?而现在整个村庄都处于鞭声炮竹之中,它们却没有惊慌失措。

冷晏兮狐疑地瞅了瞅后院,应该是陆夫人让侯叔放的鞭炮吧!

冷晏兮在院子里溜了两圈,实在被鞭炮声吵的烦,她只得回屋,摸摸肚子,消食了不少,没有之前那么撑。

她洗漱好了,脱了大衣和斜襟袄,冷了打个哆嗦,急忙钻进被褥。

外头的炮声渐渐平息,冷晏兮毫无睡意,她翻身从床底下掏出两把手枪。其中一把是陆穆清临行的那晚送给她,另一把则是之前训练射击的手枪。

冷晏兮钻进窝里,头顶着被褥,半屈半趴将两把手枪比较一番。发现后来的那把手枪款式更为精致和新颖,只是,训练的那把手枪她用顺手了,反而更喜欢。

冷晏兮躲在被子里捣鼓了很久,兴奋的脸上慢慢褪去喜悦,替上一层朦胧的失落。她收起手枪,往枕头下一塞,肘部靠枕,双手托腮,陷入沉思。

不知道父亲在上海怎么样了?其实她并不担心父亲,毕竟他身边有一支精锐的暗卫。还有赵叔和岳叔,虽然六将背变了四将,至少还有周中柱和娄士农死心塌地追随。

可能是这么多年,都跟父亲一起年夜饭,现在却相隔千山万水,各自融入陌生的地方,努力生存。

冷晏兮吁了一口气,嘟囔着自己:“冷晏兮,这可不像你,多愁善感什么的跟你半点沾不着,陆穆清都知道你不适合煽情,这屋里又没人,你说你矫情给谁看呢…”

她突然顿住,把头低下去,埋进枕头,憋了好一会儿,一把掀开头上的被褥,翻身正躺,大口地喘气。

差点没把自己闷死!

冷晏兮自嘲一笑,咬了咬唇,她才不承认自己想他了。

心里越是压抑,脑子里蹦出来的想念越强烈。她干脆不管了,敞开心扉,任之思念如潮水般涌动。

两个月了,陆穆清离开两个月了,他怎么都不让人捎句口信给她?想着,她又无奈暗骂自己,即便陆穆清托人捎信,也不可能带给她,人家母亲还盼着呢?

随之,她失落地叹气,他的人脉那么广,寄封信不过是小事一桩,却至今没有只言片语,可见他丝毫不把她放心上。

这个骗子,一步步骗她,处处算计她,还让她等他回来?

冷晏兮越想越气,一脚蹬开厚重而暖和的棉被,胸口一起一伏。

不一会儿,她冷的受不了,脚趾头使劲地勾着棉被,企图拉过来盖上。折腾了一番,以失败告终,她气呼呼坐起来,双手狠狠扯过被头,骂道:“诶呦,不过是取暖的东西,也来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