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罗清逸所说,有了那助燃油的加持,太医署的活几乎是在几次呼吸间烧了起来,门外的侍卫察觉到,第一时间开始救火。
一盆盆,一桶桶的水运来。
满宫的宫人都在大喊走水,沿途尽是奔跑的脚步声。
圣人今晚宿在了皇后的宫里,左内监急忙忙的来通传,圣人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刺痛,这偌大的皇宫里,近万所殿宇,偏偏是从来不动火的太医署着了火,这很明显就是冲着梁吉来的。
“情况怎么样了?”
皇后按住焦躁不堪的圣人,问那个老内监,左世的表情很不好,迟疑了两秒才说道:“十六卫和各宫的人已经在全力救火了,只是那火有些奇怪,烧的实在是太快了,况且……不光是梁吉,宋端和罗清逸当时也在太医署里,也不知道人怎么样了?”
“什么?”
就连皇后也按捺不住,皱眉道:“宋端也在里面!”
“是。”
左内监怯懦的点了下头。
“陛下,咱们还是快去看一下吧。”
皇后道,圣人点了点头,很快就摆驾太医署,等匆匆忙忙赶到那里的时候,太医署的火已经全部熄灭了,宫里到处都是烧焦的味道,混着潮湿的臭气,大片的白烟在那太医署的废墟之上缥缈升腾。
无数宫人因为筋疲力尽而跌倒在地,他们看着那大片的废墟,连抱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呆呆的坐着。
“听说……宋女史还在里面……”
“不是说宋女史会武功吗?怎么没有逃出来?”
“你傻啊,刚才的火势有多大你没看到?要不是我刚才躲得快,那火都得窜到我的身上去。”
听到宫人的讨论,皇后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找到宋端的身影,便对着十六卫的护卫呵斥道:“宋端呢!还有梁吉!”
“在这儿!”
“两位女史在这儿!人都没事!”
“快找人来!刑哲受伤了!”
有侍卫大声喊道。
圣人和皇后连忙抬步过去,刑哲被砸的血肉模糊,也多亏了她,梁吉和宋端才能安然无恙,前者还是晕厥着,后者倒是醒着,只有肩膀的旧伤在汩汩流血,许是吸入大量的烟,正在撕心裂肺的咳嗽着。
在他们的旁边,还有一具焦尸。
能看出来是个女子。
想着刚才左内监来通报的时候,称太医署里还有一人,圣人皱眉质问宋端道:“这是罗清逸。”
宋端被水泼了一下,清醒了许多,闻言点了下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
圣人迫不及待的再次问道,皇后看了一眼宋端,回头道:“陛下,还是先把她们安顿一下再说吧。”
圣人点了点头,皇后这才道:“你们先把梁吉送去太后宫里。”又看了一眼宋端,“还撑得住?”
宋端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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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女史,程女史您不能进去。”
程听得知走水的消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太医署已经不能要了,所以匆促的赶去了玉堂居,因为此夜受伤的人都被安顿在了那里。
那是太医署的附院,用来制药的所在。
“放开本官。”
程听挣脱开门前侍卫的阻拦闯了进去,几位御医正在忙前忙后,她瞧见刁御医,连忙拉住那人说道:“刁御医,端午姐姐和梁吉姐姐怎么样了?这么大的火势……”
“女史还请放心。”
刁御医一边擦着手一边安抚道:“她们两人都无事,梁吉已经送去了太后的宫里,宋端被圣人和皇后带走了,不过……”略有遗憾的说道,“罗清逸……”
程听不解的看着她:“出事了?”
刁御医点了下头,无奈的说道:“还请程女史节哀,罗清逸烧的实在是太严重了,抬出来的时候,人已经烧黑了。”
程听虽然心头泛起波澜,但并没有什么悲伤,罗清逸的死不足以让人同情,况且这人来太医署做什么,必定和这次的火情有关。
“罢了,宋端和梁吉没事就好。”
程听放下心来,正准备离开,瞥见刑哲的属下从里屋出来,她认出这人来,忙上前询问道:“吴桐?你怎么会在这里?可是受伤了?”
吴桐摇了摇头,他身为刑哲的下属,倒也知道自己兄弟喜欢眼前的人,遂实话实说道:“是刑哲受伤了,他为了救三位女史,被梁上掉下来的木头给砸中了,倒是没什么大碍。”
“砸中了还没什么大碍?”
程听听说刑哲受伤了,浑身冰凉,猛地瞪眼道:“胡说!”
说罢,推开这人冲去里屋,只是将要撩开门帘的时候,她停在了原地,踌躇着自己要不要进去。
吴桐瞥眼,挑了挑眉。
几秒后,程听还是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刑哲刚才脱了上衣擦药,这会儿还没来得及穿上,本以为进来的是吴桐,没想到却是程听,刑哲先是一愣,随后意识到自己还赤膊,连忙拿起旁边的衣裳想要穿。
但肩头血模糊一片,疼得他猛地嘶声。
“别动了。”
程听站在原地,犹豫着说道:“小心伤口在崩开。”
刑哲闻言,停下了动作,只是拿衣裳捂着胸口,随后又觉得自己这个动作或许太娘娘腔了,索性扔在一旁。
鉴于两人之前也彼此通过心意,刑哲开口便也没有那么拘谨,更有三分调戏在其中,故意道:“怎么?末将受伤……“”程女史很担忧吗?”
“我……”
程听不知道怎么回答,看着刑哲那硕大的伤口,血红一片,扪心自己心里的确担忧的要命,生怕他落下什么后遗症,更别提,那血淋淋的肉翻着,仿佛是将自己的心割开了一般。
“女史既然貌美便必定心慈。”刑哲见她如此窘迫,便自己顺着话说了下去,“况且我是为了救宋女史和梁女史才受的伤,你作为上御司的人来关心我一下,也是应该的。”
说罢,刑哲自己又自言自语的低头说了一句:“是我贪图了。”
他的声音太小,程听一时间没有听清,便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我没听到。”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