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牢中,光线暗淡,透过栏杆的缝隙,墙角的人儿双手撑地,缓缓起身。
散乱的头发遮挡住她一半的面颊,斑驳的光影下,她的周身荡漾着沉闷的死气,仿佛一个来自地狱的游魂恶鬼般。
夏芊芊从未怕过张小花,可这一刻的她,莫名令她心生畏惧。
“你为何没走?”
她低叹一口气,“我给了你银子,天大地大,你大可以远走高飞,重新来过,为何不走,还要干下如此祸事?”
“走?”她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踉跄间,她半边身子站在那束光线下,反而令她的脸沉在暗影中,越发地看不清了。
“夏芊芊,你说的轻巧!”她如泣血杜鹃,厉声质问道:“我一介女子,能去哪里?”
“你给的银子,又能够养活我多久!”
这句话的意思,怪她了。
夏芊芊恨铁不成钢道:“银子花光了,你可以去挣,去帮佣干活,想要活着,只能靠自己的双手。”
“靠双手?”张小花不屑,嗤笑道,“我的双手能干什么?磨豆子做豆腐,编织竹篓背篓吗?”
“呵呵呵!”她仰头大笑,笑声中带着一抹凄凉与无奈,“我娘都不会的东西,我如何会?我的手……”
她将自己的手伸出来,放到了那束阳光下。
几日的牢狱之灾,她定是受了不少的苦。
平日里,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此时指尖尖锐,指缝中到处是污渍,整个手更是黑乎乎,沾着血污与泥土的混合物。
“我的手,从未干过重活。我这双手,生来便是为大人宽衣解带所生。”
她的精神分明受到了刺激,举着手,双眼痴痴地望着,自言自语道:“想当初,老爷最喜欢我这双手。他常常夸我,身段好,腰肢柔,一双手更是让人着迷。”
“他是将我宠到骨子里的人,三更半夜,只要我派人说一声,不管他在哪里,定会来我这里寻我。”
“每次见面,他都将身上的银子全部留下,让我花。”
“他说,他喜欢我花他的银子,那样,才显得他是一家之主,是我的男人。”
“……”
这一会的时间,张小花完全陷入到对往事的回忆之中,絮絮叨叨地讲述着她与罗洪之间的过往。
“可你杀了他!”
夏芊芊赫然打断她的话,“你可知,嗜血枯蛇之毒,一旦进入人体,在最短的时间中,便会令人五脏六腑大出血而死。”
“那又如何?”
被质问,张小花又回到了现实中,忽然一挥手,冲着栏杆外,怒吼道:“他该死。”
“夏芊芊,你知晓吗?我娘是被他害死的,我爹也是被他害死的。”
“他让我没有爹娘,他还不知好生对我。那个苗曼丽一来,他任由她欺辱我,却视而不见。”
“天下的男人,果真是薄情。他对我的好,到底算什么!”
眼前的女人,疯疯癫癫,最终是为爱生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