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辛苦!”
此刻见俩人下台,小学徒们纷纷见礼。
后台无人不认识高锋,甚至有时做梦都还会骂上两声。
“忒不是人揍儿跌。”
“你龟儿瓜娃子。”
“摁娘个脚。”
“打死你个龟孙!”
“你个瘪犊子玩意儿。”
下半句倒是很统一,接的全是:“让你给我布置这么多功课。”
唉,老师难当,谁让高锋是传习社出了名的严师呢?
“师叔”叫的高锋,那“师哥”自然叫的便是胡炎。
自打德芸社的名气见涨后,这种同行过来串场,蹭名气的事情很常见。
前面有师父和大爷亲自迎接,那指定是哪位名家的后辈。
来头不小,能耐不错,称一声“师兄”,没什么毛病嘛。
不然,还想让我们叫“师爷”不成?
这里可是咱德芸社的地盘,哼!
只是高锋一听,平地被绊了一个踉跄,差点没栽个跟头。
这些浑小子还真敢叫,这么作死的么,罚抄一段《太平歌词》够不够?
不过,他没有挑明。
郭德刚都没有发话,自己多什么事?
小学徒们哪里知道这些,在自家的地盘上,他们可从来没有吃过外人的亏。
目光很自然的略过高锋,只在胡炎身上扫动。
胡炎也没有端着,笑着抱拳回礼:“兄弟们辛苦。”
小学徒们兴致更高了,嗯,不错,这家伙很上道。
值得结交!
“师兄,您的表演真棒!”
“你捧了。”
“师兄,您的贯口练了多少年呐?”
“一直练,得有个十五六年了。”
“师兄,您这版《菜单子》是自己攒的吗?”
“不是,是老活儿,只是版本有点老,有些词儿我也改了改。”
“老活儿,我怎么没听过?”
“哈哈,用心去找,老活儿里面的好玩意多着呢。”
胡炎没有不耐烦,有的没的,都笑呵呵的回答。
场面很和谐,只有高锋的心,被那一声声的“师兄”,叫得颤儿颤儿的。
同时心里还在默念着数字:“两段,三段,四段……”
好家伙,这转眼都快半本了。
胡炎正聊得热切,突然肩膀被人从后面一搂,旋即一道公鸭嗓响起。
“师弟,你以前混哪个园子的?”
声音实在难听,感觉耳朵正在被切割,钝刀子,一字一下,很残忍。
不但如此,耳朵受苦的同时,鼻子也跟着遭了秧。
一股股大蒜味,毫不客气猛往里窜,简直要把人熏晕过去。
要命。
胡炎一挤,身上的皮球被轻轻弹开。
转头瞧了好几眼,这才认出来,搂自己的人是烧饼,艺名朱芸峰。
十九岁,胖子还是那个胖子,只是脸上的麻子已经基本看不见了……可惜。
胡炎笑道:“我以前到处瞎混的,以后就在班子里演出了。”
“嗯,不错!”烧饼用挑猪肉的眼神,上下审视了好几眼,“我叫烧饼,打小跟着郭先生,咱可是正经八百的儿徒,以后在后台有什么事儿,你只管跟我说,我罩你。”
高锋一听,心里直叹气,唉,半本顶不住了,至少得全本。
浑小子太作死,小师叔太随和,场面太辣眼睛,这里根本不适合正经人呆。
高锋朝胡炎略一拱手,转向直接走了。
胡炎心里憋着笑,脸上认真道:“好,那就先谢谢烧饼兄弟了。”
转眼间又收了一个小弟,瞧瞧咱这牌面?
烧饼心里很爽,胖手一挥,豪气道:“嗨,这根本不叫事儿。”
说完,又要过来搂肩膀,活脱脱一副江湖大哥大的作派。
胡炎抢先问道:“晚上吃蒜啦?”
“啊,哈哈哈,不多,才八瓣。”烧饼挠着头笑道。
胡炎扭头躲避,心中很无语,这什么人呐,吃了蒜还“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