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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历劫四

凡尘历劫仍在继续当中,离忧先前同久久说的宫里还有事,指的就是皇太后在寿康宫赏赐家宴之事,原因便是因着他的长姐离素,今日恰好带着他刚满一岁的小外甥温如玉进宫探望,皇太后喜不自胜,便留离素于此吃了顿团圆饭,饭后,又一家人聚在一起话了话家常。

这话家常,其实无非就是大家伙询问离素近日过得怎么样?可与夫家相处和谐?以及皇太后下个月的七十大寿打算如何操办?是否还如同从前一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家常便饭即可。而按照一向以勤俭治国的皇太后往年的风格,在听闻此言时,大约也是八九不离十地回答说不宜铺张浪费,依旧举办家宴便好,可在今次见到小温如玉的软糯可爱后,皇太后却忽然改变了内心的想法。

她爱不释手地抱着小温如玉哄逗半天,瞧了瞧她那皇帝儿子处理国事堪称雷厉风行,却在绵延皇嗣之事上慢慢腾腾得出奇,导致她这个皇太后此时连个曾祖母都没得做,只能看着她的曾外孙眼馋,便当即于心里下了决定,今年,必须得打着人到七十古来稀的名号操办一场大宴,叫来各家大臣的千金赴约此宴,届时,她要帮着她两个还未成婚的皇孙,也就是离晔与离忧,选上两位合适的妻子才行。遂同她的皇帝儿子拍板道今年不办家宴了,操办个隆重大宴,邀请朝中诸位大臣以及其家眷们同乐一番,这宫里冷清太久,是时候该添添新喜气了。

一番话虽未明确点明新喜气究竟是何喜,但依照皇太后目前眼睛一刻不肯离开小温如玉来看,众人便也心下有数,皇太后这是急于要让皇家开枝散叶了。皇帝是个极重孝道之人,耳闻自己母亲亲口做了决定,内心又自愧自己平日繁忙国事,竟忽略此事太久,令自己母亲等着急了,这可真是一种莫大的不孝,便秉着让他母亲顺心如意的原则,立马派人着手去办有关此寿宴之事了。

翌日,离忧心中揣着这个大家都了然于胸的数,出宫去将军府后院找久久,久久同乔绍丰打过招呼,便和离忧去了济世堂帮忙。不过,今日济世堂的患者委实不算很多,许志远自己忙得过来,便放他二人出去游玩散心了。他二人眼见馆中确实清闲,也未曾推脱,同许志远告别以后,直奔他们常去的那处山中美景之地,坐到河边观赏初春景致了。

河岸边新发嫩芽的杨柳垂挂,偶尔几阵微风袭来,吹得柳条微微摆动。久久舒适地靠在离忧肩头,笑说起昨个发生的事情。

“我跟你说啊,昨天你来我家给我送桃花,被我爹娘给看到了。”

离忧一惊,将原本心里的盘算压回心底,关切地问道:

“啊?那师父与师娘可有责怪你?”

久久笑得一派娇俏活泼。

“我爹娘那么开明,怎么可能会责怪我?我爹还打趣我说咱们俩口风太紧了,真是够能忍的,后来在饭桌上还问我何时有成亲的打算,最好别让他等得太久,他还想要早些抱上他的小外孙呢!”

离忧脸上乐开了花。

“那照你这么说,师父这是已经同意了,我该改口叫岳父大人了?”

久久赖在离忧肩头没有起来,嘴里却说着反话。

“你想得美,谁说要与你成婚了?”

离忧故作失落道:

“哦?不是要与我成婚啊?那真是太可惜了!”

顺着此话将方才打好的如意算盘说了出来。

“昨晚,我皇祖母还说,下个月寿宴要宴请大臣携其家眷来宫中同乐,我还想着趁此时机带你去见见我皇祖母,向皇祖母求个与你成婚的恩典,可既然你根本不想与我成婚,那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在寿宴上看看,还有哪家的小姐想嫁给爷了!”

离忧的本意是想让久久紧张他,然久久听了这番话,却对举办宴会产生了疑问。

“寿宴?太后娘娘不是从来都不赞同大操大办她的生辰宴会吗?以前你也说过,你们都是在太后过寿当天,去太后宫中聚在一起吃顿家宴的啊!怎么今次竟要举办如此盛大的宴会了?”

离忧细说道:

“昨日我长姐带我那小外甥进宫,皇祖母见了后欢喜得很,主动提出邀请各位大臣以及其家眷在寿宴出席,说是宫中冷清许久,是时候该添添喜气了。我猜想皇祖母这话中的意思,极大可能是要给我和皇兄选媳妇了,所以,今日特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就为了让你记得一定要准时出席。皇祖母她最喜欢像你这般容貌姣好,德才兼备的女子了,你说你届时于寿宴之上艳压群芳,让皇祖母眼前一亮好感倍增,我再于宴后请求皇祖母赐婚,那咱们这好事不就能顺利成了嘛!所以,久久,你确定不再好好考虑考虑了?爷可是真心想娶你为妻的。”

说实话,在从前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里,久久虽然同离忧两情相悦如胶似漆,但也诚然是没有想过要年纪轻轻就尽早成婚的。可自打这事被她爹娘识破又老打趣她后,她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总是于晚间辗转反侧时分,不由自主地幻想起同离忧婚后子孙满堂,白头偕老的情景。那时,她才蓦然发现,原来她这个一向尊崇顺其自然之理的堂堂乔家大小姐,竟也会于有朝一日,像个普通小女子那般如此恨嫁了。因此,才会在今时说起了此事,寻思侧面探探离忧的心意到底如何?然万没想到,离忧却也像她一般如此恨娶,那这样看来,他们两个还真是有够心有灵犀的,果然当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久久心甜意恰地坐直身子,看向离忧。

“你真的很想娶我?”

离忧悬悬而望。

“真的,你愿不愿意?”

他眼里的深情让久久无法拒绝,且也没想过要拒绝,在与他对视半晌后,突然调皮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好吧!看在你这么求我的份上,我只好勉强同意,便宜你了。”

别看离忧身份尊贵且一表人才,文采武略样样精通,但在将这些优点放置于向心爱之人求婚面前,却全然都不值得一提了。毕竟,他自认自己再好再完美,可人家倘要是不喜欢不愿意,那不也白搭嘛!故此,若说离忧开口之际丝毫不紧张都是假的,他生怕久久将他给拒绝了,在久久没回话的时刻里,那是忐忑地手心都捏出了一把冷汗,待到听得久久应允他以后,那把冷汗才终是止住了,他才欣喜若狂地将久久拥入怀里,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却听久久在他耳边装得可怜巴巴地叹道:

“唉!看来余生就要陪你被困在规矩森严的皇宫里,从此失去自由了。”

离忧很怕久久反悔,赶忙承诺道:

“不会的,除皇家特例以外,宫中规矩便是皇子定亲即日起,就会封王迁居王府,后续的大婚事宜也全部在王府举行。所以,我们成婚后你断不会失去自由的,你还是可以像现在一样随意出门游玩,照顾你的小生意,回将军府探望师父和师娘,而我,也都会陪你一起的。”

久久拉了个长长的音。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可得提醒你啊!我们婚后你千万不能惹我生气,不然,这在咱们自己家又不是在皇宫,我无需看着别人脸色过日子,肯定就没人能管得住我了,所以,你要是敢不对我好,小心我二话不说直接揍你一顿再把你撵出房间,你就休想再回房住了,知道了吗?”

离忧宠溺地笑了笑。

“知道了。”

时光如流水,寿宴之期转眼就来临了。久久为求给皇太后留下个好印象,便特地可着皇太后的喜好精心准备了一番,换掉皇太后向来看不上眼的白色衣裙,着了身清爽淡雅的水蓝色绣荷花襦裙,叫蓉儿替她挽了个端庄发型,一只青玉流苏银簪点缀其上,便跟随乔家夫妇上了马车,前往了皇宫。

皇宫之内,因着今年沁棠园中的海棠花开得甚好,此次寿宴便就摆在了沁棠园。离忧早早到于此地,却并未先进园给皇太后贺寿,反倒坐于园外的假山处不停张望,直到眼前出现三个极为熟悉的身影,他才笑逐颜开地迎上前去,行了一礼。

“师父,师娘。”

乔绍丰本与乔夫人和乔久久畅谈得开心,没注意到假山那地方还有人在啊!冷不丁见得一个人蹿出来到至他面前发声,饶是他胆子再大,也得被吓上一跳,当时就小声惊呼了句。

“呀!”

待看清是离忧,才松了口气。

“是忧儿啊!吓为师一跳。你怎么在这里呆着还没进去啊?”

离忧略有羞意地挠了挠头。

“徒儿这不是想等着师父师娘以及久久来了,再一起进去嘛!”

乔绍丰一贯是个幽默的性子,从他知晓离忧与久久的关系后,就一直憋着要同离忧玩笑玩笑呢!只是这段时日未有机会见面才作罢了。今日,承蒙皇太后寿宴的恩泽,可算是见着面了,那他怎么也不可能放过这调侃他徒儿的好机会啊!便明了一笑,微微颔首。

“哦,原来如此啊!那忧儿,趁着现在还没进园子,为师有一些话想要问一问你,你说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为师没讲清楚呢?”

未等离忧回话,久久白净的小脸倏地晕染两团红霞,上前扯着乔绍丰的胳膊摇晃,阻拦乔绍丰道:

“爹!你不是说好不提此事的吗?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况且,这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你现在问有什么用啊?叫人家听了,还以为是我要上赶着嫁人呢!”

乔绍丰被他宝贝闺女晃得站不稳脚,登时投了降。

“哎呀!我这不就是逗逗你师兄嘛!再说了,这谁说的还没有一撇啊!我看这一捺都呼之欲出了。”

指了指久久身着的水蓝色襦裙,又指了指离忧的水蓝衣衫。

“你瞧瞧,你俩穿的衣服眼瞅就是一对,肯定是你俩提前商量好的吧?”

久久辩解道:

“哪有!明明是他抄袭我好不好?是他跟我说,让我一出场就得令太后娘娘眼前一亮,那我就想着各家的小姐今日必然都会穿得光鲜亮丽,我若也那么穿,不就混到人堆里,没法让太后娘娘印象深刻了嘛!我就按照你以前教我的出奇制胜,昨日就让他陪我上街去买了件颜色素雅的襦裙。所以,谁跟他商量好了?他这完全都是抄袭我的创意!”

怕乔绍丰不信,催促离忧赶快一起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