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站在李安面前,温顺的像一只小猫。
这两天一直住在苏富贵的大瓦房里头,管吃管住。铜五的原则性不错,说给多少钱,一分都不少,苏富贵赚了二十万,原本死活不要,或者是和李安对半分,结果李安只说了一句没地方去,这下就达成了共识。
你在我这儿住,不管你住多久,我们吃什么,你吃什么。
苏富贵的日子不好过,从山区里出来,从小的童养媳因为得了病没钱治,硬是从小病拖成了重病,那年苏季风只有六岁,穷人家的日子穷过,辗转十几座城市,最终苏富贵带着儿子定居在了建安市,做起了早点的生意。
熬过最难熬的日子,时间久了,倒是积攒了食客,靠的是什么?
量足,实惠。
“小宝,你说人这一辈子,到底图个什么?”李安搬着小木凳坐在门前,晒着冬日的太阳,点上一根苏富贵自己卷的土烟,神态迷惘。
这个问题显然超出了小宝的理解范围,见他不追究隐瞒的事了,小宝松了口气,像模像样的搬来板凳,看着李安吞云吐雾的样子很像是,咽了一口口水,愣是不敢去要一根,想了想,说道:“我是一株野草,不是人,树爷爷说没有灵智的山草树木,他们的愿望就是活着,希望秋天能够来的晚一些。”
李安回神看着他,问道:“那你觉得你活着图个什么?修道成仙?”
小宝挠了挠冲天辫,小声道:“树爷爷说,人类看不清自己,看不清黑白,他们向往名利,热衷虚无缥缈的东西,曾经有一个书生,因为科举不得志,吊死在了树爷爷的胳膊上,每日风吹日晒,化作了白骨,受尽了折磨,才被路过的人给卖了,树爷爷告诉我,能得到的东西,未必属于我,不能得到的东西,未必不属于我,只是我脑子笨,想不明白。”
李安眯着眼,心中突然有点明悟,自言自语道:“得到的,未必属于自己,得不到的未必属于我...”
今天的太阳不错,虽然热度不够,却是早已将那晚下的大雪尽数融化,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小宝更是享受的不行,胳膊上的伤口也在缓缓愈合,他是草木精怪,人类需要太阳,才能耕种,吃饭,他们更是需要。
小宝的心智远不如成年人,千载诞生的灵智,本该历经千年,可惜他诞生灵智不久就被人抓了,陷入生不如死之中,现在有机会重新出现在世界上,在他眼中,哪怕一草一木都充满了希望。
烟头烧到了手李安才缓过神来,说道:“你亲眼看着你树爷爷被人烧死,你不想报仇吗?”
小宝叹了口气,摇头道:“不想。”
李安讶异道:“为什么?”
小宝睁着大眼睛,强忍着泪水,第一次毫无畏惧的与他对视,奶声奶气道:“我们只是树木,野草,我没诞生灵智的时候,每天都会被人踩在脚下,骨断筋折,树爷爷是一颗大槐树,他的同胞每天都要面临被砍伐的命运,他要去找谁报仇?杀光人类吗?那是逆天而行,你看苏富贵,他为了生活,每天剁着猪肉,剁的那么碎,猪要去找谁报仇?放在人类的身上,这不就是死无全尸,碎尸万段吗?“
李安沉默不语。
小宝沮丧道:“我们都习惯了,任人宰割,说的就是我们。”
这就是自然之道吗?
李安抬头望着天空,忍着心里头的震撼,不住的反问自己,他的心情很激荡,像是感应到了他的心情周边的丝丝自然之力旋转着在他身边环绕,观月真人常说,观月可辨心,生老怨离恨,常有未名时,不足也还真。
“老爷子,老爷子!”
铜五破门而入,打破了院子里的宁静,看着李安不满的目光扫来,不禁打了个寒颤,解释道:“周卫雪出事了,就是老爷子你让我去的华北市警局!”
“出什么事了?”
“哎呀,我说不清楚,总之都要死了,老爷子我该怎么办?是不是没法转运了?”铜五前天就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华北市,直奔警局,然后一打听才知道人不在,早就请假半个月了,他只能按照地址到了周卫雪的家,结果满屋子都是恶臭。
铜五皱了皱眉,想到那股味道他都觉得胃部一阵痉挛。
李安猛地起身,旋即又缓缓坐下,问道:“周卫雪他哥不在吗?“
“他哥?”铜五回忆了一下道:“我过去的时候,有个男的坐在他家门口抽烟,样子很落魄,不知道是不是他哥。”
“你没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