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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老

纹身的客人什么类型的都有。男女老少,各种职业,只有意想不到的。这么说吧,这些年,除了皮肤科的医生目前还没遇到,纹身客人涵盖了各行各业,各个年龄段。

甚至有妈妈带着未成年的孩子来找我给她纹身,被我好言相劝回去的。那个孩子才16岁,做了手术有一条长二十六厘米的脊椎大疤,严重增生凸起像一条蜈蚣。妈妈担心这个疤痕影响女孩子的自信和择偶。其实这个疤与自信的关系我不知道,却看到了一个妈妈的焦虑和自责,觉得没有给到孩子最好的。

“这个手术是特别有勇气的,经历了别人不能承受的磨砺留下了这样一个疤痕。别的女孩有没有这么勇敢我不敢说,您女儿肯定是特别美丽坚韧的。这个疤痕是她的重生。”女孩了然的和我对视点头。“如果她二十岁以后还来找我需要这个纹身,我会给她去覆盖的。这可以等她长大以后,自己选择。”几句话解决不了一个妈妈的焦虑,我只能给出一个纹身师的建议。

年纪大的客人其实也很多,五十岁六十岁,通常是刚退休不久的男性或者和新的恋情有关。纹身是七情六欲,纹身是缺,是心底的害怕。

夜深听歌画稿,抿一口茶缸里的凉茶,窗外斜风细雨。江南一阵春雨一阵凉,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打烊。“叮铃”一声,店门被推开。一个八十出头、特别高瘦的老爷子走了进来:“现在可以纹身吗?”

!很是有些吃惊:“您要纹身?”看老爷子有些微醉,应该是从附近的酒吧出来。这样年纪的老人,我肯定是会婉拒的。老人有些酒气,红红的脸有些兴奋的说:“我想纹一朵杜若。对我特别有意义。杜若你知道吗?特别美,像仙子一样。”“您喝酒了吧,喝酒了不能纹身的。”“你快进来~”老爷子向店门外挥手招呼起来:“你来和她说~”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进来了一个略微土气的十八九岁紧身短裙妹子,长发齐腰身材妙曼。我挑了挑眉。妹子略有尴尬:“你喝多了,我们先回去休息吧”伸手去挽住老爷子。老爷子一脸自豪:“她就像杜若仙子一样,我要把她纹在胸口,纹成大红色的,像火一样……”我瞬间明白妹子的意思:“抱歉啊,我要打烊了。”“听到没,我们明天再来,我们明天再来,人家要关门了。”老爷子很不情愿的被拉走:“那我明天就来纹……”

有些无奈,有些好笑,我忽然想到另外一个客人。说是客人,其实他自己没有在店里纹过身。六十左右的年纪事业有成的打扮,周末经常在附近的酒吧带不同的女伴来喝酒。每隔两三周,会带不同的二十岁上下的妹子过来纹身,他买单。都介绍说是自己的女朋友,内容相近的对话,刚认识相恋的模样,畅想未来……真支持,真消费,他也算是我的老客户了。

其实人无论几岁,二十三十,还是七十八十,都是一样的。没得到的,永远都在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