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悟在学堂近十年,虽然沉迷修行常让人取笑,但是学习却从未落下,早已将学堂所教尽数吸纳。他与母亲有过约定,如果想继续修行,功课不能落下。因此,这些年里,他一刻都没有懈怠。别的家长只图自家小孩知书识礼,能言会算,有个一技之长,他呢,为了给母亲挣个脸面有光,早几年就能行文著章了,且熟读整个东方陆洲历史,也学着修身养性……
所以,对于闻悟来说,现在学堂上的教课,其实全是些老旧的内容。
“夫子——”
终于熬到休堂,闻悟赶紧溜了,并且提前一步在学堂的廊坊旁边截住了老教习。
“喔?闻悟,何事?”
“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闻悟犹豫一刻,接着就将自己想要去药堂的念头说了出来。
“唔——,你可想好了?”
“嗯,您知道,我娘身子不好,我想着要是学些医术,以后好有个照应。”
“这样啊……”老人捋捋须,虽然有些失望的样子,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赞许,“你能有这份孝心,倒是好事,嗯——,不过,你今年16了吧?老夫给你留一份参考的名额,如果你改变了注意,随时来找我。”稍顿,他又叹了一口气,说道,“虽说老夫不应该劝阻,但是以你的聪明才智,考上府院并非不可能,你要仔细想好,不要错过了时机。”
“是,弟子谨记。”
闻悟稍稍躬身行礼。虽然有些古板,但是老教习在学堂执教了数十年,为人刚正、公允,在十里八乡素有德望,闻悟一点不敢怠慢。当然,主要也是因为老人惜才,从不以出身看人,对他一直不错,所以他才会特意过来说个清楚。其实闻悟也明白,老人希望他参考官试,确实是一种上好的选择。尤其是对下层的人而言,那是可以直接跨级跃升的机会。
因为,与学堂不同,能考入府院就相当是个正式的文生了。文生属于正式衔称,如果能通过府院的学业,出来之后至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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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文才,不管是找个学堂当教习,还是去某个家族、机构当个文职,亦或者运气好混到个文官……总之,基本就衣食无忧了。
更进一步,假如你足够聪慧、勤勉,运气又足够好,还有机会在最后的府试中脱颖而出,被国师监录取,直接鲤鱼跃龙门,成为大兴朝重点培养的青年才俊。到那个时候,只要不作死,老老实实通过考核,获得一个学士的头衔,最次都能捞个七级朝官当当……须知,元望镇的镇守不过也就七级,对平民而言,这毫无疑问就是真正的阶级飞跃了。
事实上,对普通人来说,确实几乎没有比这更好更快的改变命运的出路了。闻悟当然明白,他之前就想好了等到16岁,实在没有觉灵的命,便认了,老实去考官试。其实不止老教习,他本身也有些把握,因为根据学堂往年官试的结果来看,每年被府院录取三五人相当寻常。而虽然在修行方面或许没有天赋,但是说到背书章文,闻悟还算有些信心的。
只可惜,不管怎么样,现在是不行了。
虽然知道老教习的好心,也知道从长远来看,考官试是更好的选择,闻悟自身也确实有这想法,可问题就在于,他实在等不起了。即使顺利通过了官试,进了府院,之后呢?还要经过至少三年的学期……不说通过三年之后只是个文才,即便他足够的努力和幸运,在国考中一鸣惊人继而进入了国师监,那还得再呆上四年……在一天之前,闻悟不觉得有问题,甚至也有过幻想、憧憬,但是现在想来,别说什么国师监,即使是府院的三年,他都没有机会耗了。
辞别夫子,闻悟离开学堂。从内坊到外廊,走一路下来,虽然已是下堂时间,却仍有不少学子逗留,多在嘻嘻玩闹。
闻悟望这一路的廊亭书坊,楼榭庭院,还有那假山的清池,古槐书下的花圃……这一切,近十年的相处,早已深深的刻在了脑海里。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闻悟却并没有太多的留恋。他望望那些雀跃活泼的学子们,有些明白了。
“喂——”
“嗯?”
刚踏出学堂,闻悟便见闻卿站在大门边的石牛旁,不禁一愣。
“你去哪了!”
“刚下堂呀。”闻悟被问的一怔,看着妹妹脸上有些奇怪的表情,“你,在等我?”
“别说了,快走!”少女罕见地没有怼他,拽住他的手就往圩市跑。
闻悟被扯得一个踉跄,措不及防之余有些迷糊了。但是看到她表现得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样子,还是下意识地跟着跑起来,“干嘛?去哪?”
“二,二娘…...”
闻卿一边跑一边红着眼哽咽,“死了。”
闻悟一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