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欲望的迷谷里, 杜康再也没有走出来过。
再也没想起来过,他家族的仇恨。
惠兰院里,白骨累累。
最近的邑丰村更是深受其害。
他们连上衙门告状都不敢去, 如同河神娶亲一般, 每年都要从村子里挑一人,或者数人不等,从前是生了闺女愁没儿子, 如今恨不得全是儿子,生了闺女便是喜欢,也不一定能养到出嫁。
连小妇人都被他带走了一位。
那妇人的相公,去惠兰院要人,杜康将两人同时折磨死,也埋在了惠兰院里。
难过邑丰村的人不敢去告状,普通人如何能与妖怪对抗。
他们只能生活在杜康的阴影之下。
与他们地窖初见那会儿,见着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开始苦苦求饶,他们以为陈夷之败了,自己是杜康的同伙,又或者是杜康本人。
有关于杜康的一切, 结束在邑丰山后的不归林里。
道一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杜康再也不必沉沦在欲望里,沉意识里的仇恨让它害怕, 因为那群人屠杀它的全族,全族毫无反抗之力, 自己一个幼崽成长起来,除了能在年龄上熬死对方, 又能如何呢。
可那些因为他自私的欲望,永远不能再见天日的人,又该去什么地方诉说呢。
尤其是第一个遭殃的小娘子,深处闺中,哪里见过她甚至都来不及和家里人道别,连她被人设计之后,哄骗之下觉得这才是真爱,‘移了’真心,都没向家里人说过,只是无声的抗议。
最后做出了毁终身的事。
小娘子不知世道艰险,这并不是她们遇害的原因,有心谋划这一切的,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尤其是害得妖怪下山,来得人世为祸的。
其罪罄竹难书。
不过那位叫穗娘的小娘子,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名字。
“道一,可是还有什么问题?”王玄之留心不归林四周时,仍旧分了心留意她,此时见她双目有了神采,又有些呆滞,不免带了些担心在里头。
道一摇了摇头,“已经结束了,”见王玄之没有立刻追问与谿边相关的事,她顿时明白此时不合适说,遂也没开口的打算,又把银枪借了过来。
以银枪的锋利,切开谿边不是难事。
“这一身皮毛带回去,留着兴许有什么用,至于它的骨肉么——”道一也是一把毕方来将对方的尸骨烧了,不适合掩埋,只有如此处理最为妥当。
陈夷之借出了切割的工具,但是他连谿边的一根毛都没碰到,甚至有些云里雾里的,“这这样就可以了吗?”
“嗯!”
“我们回吧,邑丰村的村民,还在等着我们呢。”王玄之招呼两人立刻动身,他主动接过谿边的皮毛,拎在身上,走向了来时的方位,归时已经隐隐有了一条路了。
“安道,你可曾在哪里见过一位叫穗娘的人,”道一始终觉得这个名字很眼熟,似是不经意在哪里见过一般,若是在大理寺见过,那么博闻强识的王玄之定然知晓。
王玄之踩在软绿上的脚步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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