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间其实与其他茶楼酒肆,并无多大的区别。
唯一的不同,只在于,他们下手比别人快了一步,请来了水镜先生。
水镜先生如今人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蓄着一把灰白的长须,平日里总是手执麈尾,身着宽大的衣袍,衣带缠结,头戴乌纱帽,他的相貌看起来,只是一位普通的先生。
不普通的在于,他可自由出入内城。
知晓内城的布局,以及里面发生的事。
有传他还进过皇宫,不过不是现在这个皇帝。
正因为皇帝换了人,所以这事也没多少人去提,也不敢去求证。
水镜先生平日却不爱居内城,却总是往西市里钻。
也不知是何关系,便与有间茶楼有了联系。
水镜先生本身学识眼见样样不缺,说起故事来,更是小菜一碟,信手拈来,内城的一切都在他的脑子里,似是每一寸土地都没放过,连地上长的杂草,都记得清清楚楚。
说起书来,哪户人家的瓦上有个洞,主人家不知,夜里被过路的猫砸下来,被夫人赶出去睡了几个月的书房一类的,又说哪位官员,出生便带着异香,差点儿没被人偷出去煮了吃了去。
没想到平日里的达官贵人,也与他们有一样的烦恼,听书的人都露出真心的笑来,看来人与人除了后天的身份外,其他的都是一样的。
这也是人们爱听水镜先生的故事的理由,故事精彩不说,还能让人们感到由衷的欢喜。
并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是小打小闹,博人一笑,也有一些感人肺腑的遗憾,据闻前朝一位有名的将军,死得可惨了,现在的皇帝为了纪念他,内城的宅子,如今仍由其后代居住。
听闻夜里时常听到宅子里发出不一样的动静,据说乃是那位大将军的亡灵,在为自己喊冤呢,现在内城的达官贵人,都是绕着这所宅子走的。
那宅子叫什么来的?
店小二为二楼白芷雅间的人介绍时,却突然忘记了宅子的名字。
包厢里的人笑笑,“无碍,我们也只是来听听水镜先生的故事,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有时间我们自己去问问水镜先生。”
得到客人的体贴包容,使店小二望了一眼门外,见无人过来,便小声说了一句,“寺卿,水镜先生今日说的事,与你有关,你要有一个准备。”
“知道了,下去忙吧。”王玄之打赏了他一两银子。
接过银子的小二眉开眼笑,“谢谢寺卿。”似是在为收到这么多的打赏而高兴。
随后拨开口的珠帘出去了,甫一出门,便遇到店里的另一位小二,“小孔哥,又和客人说水镜先生的传奇呢。”
碰上的两人头快靠在一起了,便听小孔嘿嘿一笑,“这不是咱位店的活招牌吗,可不得好好介绍一下,万一客人就喝杯茶走了,哪里等得到水镜先生呢。 ”
“说得也对!”
小孔和另一位小二的笑声逐渐消失,说的话也开始模糊。
道一与王玄之一起来的有间,透过珠帘,望向楼下,眉宇也间多了几分期待,“寺卿,你说今日那水镜先生,会如何形容你啊?”
方才听小孔介绍之后,道一大概也猜出,今日的目的,应当是在水镜先生身上,不过这背后的原因,王玄之没提,他也就不问,而是关心起另外的事来。
听说这位水镜先生很会说故事呀,而且还能听到王玄之的故事。
这让道一很好奇。
一个半百老头子如何说他?
王玄之放下手中的茶,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他觉得这老头儿说的事,没有一件正经的,说旁人有冤就算,还得借个鬼神来说,这回到他的头上,也不知会传出个什么名堂来。
早知道换个地方听说书好了。
拢了拢眉心,他说:“某也不知。”
“哦!”
道一失望落座,又忽然起立,嘴里含着有间送上的点心,吐词含糊不清的大喊,“安道你快看,是水镜先生出来了!”
她见王玄之点头,将最后一口点心囫囵吞下,高兴的说道:“呀!他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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