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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回:土行孙盗骑遭擒 余仙师逞凶丧生

诗曰:余清特强自丧身,师尊何苦费精神。因烧土行反招祸,为惹惧留致起嗔。北海初沉方脱难,捆仙再缚岂能狗!从来数定应难解,已是封神榜内人。

且说余清得胜回营,翌日又来周军大营前讨敌。报马报入中军,姜子牙问道:“何人取敌将首级?”雷震子应声而出道:“末将愿往。”言罢提黄金棍来至两军战场,见对面这员大将,相貌凶恶,问道:“来者何人?”余清大骂道:“无名反贼,不认得你家余将军!”

雷震子闻言大怒,把肋下双翅一展,腾在空中,抡黄金棍劈头便打。余清以手中方天戟招架相还。一个在空中用力,一个在兽上施威。雷震子的黄金棍重逾千斤,余清招架非常吃力,战未数合,将化血刀化作一道血色煞光,在雷震子左翅上伤了一刀。幸得雷震子服过两枚青赤丹罂,今日中了化血刀,不致丧命,从半空跌落尘埃,败归大营,来见姜子牙。姜子牙见又伤了雷震子,心中更为不悦。

次日,报马报入中军大帐:“余清在军前讨战。”姜子牙言道:“此人连胜两阵,如今哪吒、雷震子如同痴呆残废一般,也不能做声,一个劲的打寒颤,本帅也无克制他宝物的方法,且挂出‘免战牌’,容商议后,再做道理。”军政官领令,将“免战牌”挂起。余清见周营高挂“免战牌”,得意洋洋,掌得胜鼓返回大营。

次日,督粮官杨戬押送粮草来至辕门,见门旗下高挂“免战”二字,杨戬言道:“怎的挂着‘免战牌’,先拜见过元帅,再问明原由。”报马报入中军大帐:“启禀元帅,督粮官杨戬在外候令。”姜子牙言道:“命他进来。”杨戬进帐参见,言道:“弟子押运军需,未曾延误,请令定夺。”姜子牙言道:“如今兵粮足备,战况却甚为不佳!”

杨戬问道:“适才见辕门外高挂‘免战牌’,乃是为何?”姜子牙将余清用神刀连伤二人之事讲说一遍,正在此时,旗牌官报来:“辕门外有一道童求见。”姜子牙言道:“请他进来。”

少时,进来一位道童,来至姜子牙近前,倒身下拜道:“弟子乃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门下,师父算出哪吒师兄有难,特命弟子背师兄回山调养。”姜子牙闻言,立即命人将哪吒搀扶过来,交与道童背回乾元山不表。

且说杨戬前来探望雷震子,见雷震子面如金纸,身子不停打颤,也不能做声,伤口处血水如同墨汁一般。杨戬看罢多时,暗道:“此定是被毒物所伤。”杨戬返回大营,来见姜子牙言道:“师叔,明日可去了‘免战牌’,弟子愿往两军阵走一趟!”姜子牙当下传令道:“摘下‘免战牌’。”

次日天明,汜水关报马报入关中:“周营摘去免战牌。”余清闻言,当时上了火眼金睛兽,领兵五千,杀出关来,在周营前讨敌叫阵。报马报入中军:“敌将余清讨战。”

正是:常胜不知终有败,周营自有异人来。

话说杨戬手提三尖两刃刀,来到辕门外,见敌将余清,一股黑气直透顶门,便知此人多半是妖邪成精,看罢大喝道:“来者可是余清?”余清言道:“然也,尔通名受死。”

杨戬言道:“我乃姜元帅的师侄杨戬是也,听你如此大的口气,且看有没有真实的本领!”说罢催马摇三尖两刃刀飞取余清。

余清以手中方天戟接架交还,两骑来往,一场大战,战了十合,余清祭起化血神刀,一道血光如闪电般飞来,杨戬运用八九元功,将元神遁窍外,以肉身左肩相迎,接下这一刀,口中一声惨叫,败回周营,来见姜子牙。

姜子牙问道:“你去会斗余清,战况如何?”杨戬言道:“弟子见他祭起一道血光,知道利害,仰仗恩师传授,将元神出窍,以肉身迎他一下,弟子这便往玉泉山金霞洞走一遭,与老师寻个破解之法!”姜子牙点头应允,杨戬当即借土遁往玉泉山而来。

且说杨戬回到金霞洞,进洞拜见师父,玉鼎真人问道:“杨戬,你不在军前效力,到此何干?”杨戬言道:“弟子协助姜师叔东进汜水关,与守关的将军余清对敌,彼时余清飞出一道血光,弟子仰仗师父传授的玄功,将元神出窍,肉身挨了一下,却也身受重伤,但不知乃被何物所伤?”

玉鼎真人端详杨戬伤势片刻,言道:“此乃是被化血神刀所伤,此刀乃驼龙岛一气仙余元的法宝,见血封喉。你若无玄功护体,定然丧生多时了。”杨戬不觉大惊,忙问道:“哪吒与雷震子都被余清所伤,敢问恩师可有解救的法子?”

玉鼎真人言道:“此刀的主人余元,乃是通天教主座下三代大弟子。这世间有三种剧毒,头一种是仙鹤顶上红;第二种是双头蛇舌尖血;第三种是鳖鱼尾上针。头两种不题,单说这鳖鱼,不是每条都有尾针,一旦长有尾针,连蛟、龙都畏惧三分,渔人若是遇着它,必被此物所害,伤口流出的血俱是黑的。那余元原本是鳖鱼得道,成道时将尾针取下,炼成一口化血神刀,中刀之人,皮肤溃烂,血如墨染,立时身死,厉害无比。为师也无法救治,只听说他炼刀之时,在八卦炉中同炼了数粒解毒丹,要想解毒,非此丹药不可,只是余元为人刚愎自用,最是偏袒门下,想要请他赐药,势必登天还难!”

玉鼎真人言罢沉思良久道:“此事非你去不可为,附耳过来,你需要……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大事可成。”杨戬闻言大喜,辞别恩师,离开玉泉山往驼龙岛而来。

正是:真人道术非凡品,咫尺蓬莱见大功。

且说杨戬借土遁来至东海,好一座海岛,奇花异景,观之不尽。大海中的岛屿,任凭惊涛骇浪,兀立岿然不动。幻化无穷,景物雅致,与天阙无差。怎见得此座山岛,有赞为证:

势镇东南,源流四海。汪洋潮涌作波涛,滂渤山根成碧阙。蜃楼结彩,化为人世奇观。蛟孽兴风,又是沧溟幻化。丹山碧树非凡,玉宇琼宫天外。麟凤优游,自然仙境灵胎。鸾鹤翱翔,岂是人间俗骨。琪花四季吐精英,瑶草千年呈瑞气。且慢说青松翠柏常春,又道是仙桃仙果时有。修竹沸云留夜月,藤萝映日舞清风。一溪瀑布时风雪,四面丹崖若列星。

正是: 百川浍注擎天柱,万劫无移大地根。

且说杨戬来至东海驼龙岛,看罢景致,运用八九元功,七十二般变化,摇身变作七首将军余清的模样,径直来至千花洞内。见了一气仙余元,倒身下拜。

余元见余清回洞,问道:“你不在汜水关效力,回来做什么?”余清言道:“弟子奉师命,去汜水关协助韩总兵把守关隘,弟子与周军见了头一阵,以化血神刀伤了哪吒,第二阵又伤了雷震子,第三阵是姜子牙的师侄杨戬,弟子祭起化血神刀,哪知杨戬也祭起一口宝刀,反把化血刀打落,刀光伤在弟子的左肩之上,还望老师慈悲施救。”

一气仙余元言道:“竟有这等事!你无须担惊,当年为师在炉中锻炼神刀时,同炼了三粒丹药,可解刀毒,既然他有宝物治你,你便将丹药带去,以防不测。”

言罢,余元取出三粒丹药递与余清,杨戬叩头道:“感谢老师搭救之恩。”起身快步出了千花洞,驾土遁往周营而来。有诗赞杨戬玄功变化之妙曰:

悟道功成三百春,玄中玄妙有长生。余元枉修千年道,汜水徒劳化血兵。计就腾挪称幻圣,装成奇巧盗灵丹。多因福助周文武,一任奇谋若浪萍。

且说一气仙余元,等余清走后,心中暗自盘算道:“杨戬乃是玉鼎真人的徒弟,从未听说这师徒二人炼有宝刀,还能克制我的化血刀?再者余清虽与我修炼数十年,但若被刀光所伤,一样无法幸免,怎能到此向我求助,其中定有缘故?”

余元想罢掐指一算,已知详情,不由心中大怒道:“好个杨戬匹夫!竟敢以七十二变来盗我的丹药,当真欺人太甚!”遂即出了千花洞。

童子牵来金光驼,此物通体生就乌黑绒毛,十分高大,独峰长尾,口喷毒烟烈火。余元上了驼背,一拍顶门,骆驼顿时足生一片金光,霎时间已追出百余里。

且说杨戬正往前行,忽听脑后有风声响动,回头借神目望去,见余元借着一道金光而来,其疾如电,一泻千里,晃眼工夫,堪堪就要赶上。杨戬吃惊不小,忙把丹药揣入怀中,暗中将一鹰一犬祭起。

余元在后只顾追赶杨戬,并未防备,忽见空中一朵乌云疾驰而来,待到近前方才看清,乃是一只丈许高的巨鹰,金眼红喙,两只钢爪,通体纯黑,并无一根杂毛,雄健非常,展眼已飞到顶上。

余元只觉耳旁风生,眼前黑影略过,一个疏神,手中的拂尘竟被巨鹰抓了去。余元骂道:“不知死活的孽畜,竟敢招惹本师!”言罢从腰间解下一柄链子百炼锤,在空中舞了圈,朝着巨鹰身上打去。

此锤是他的兵刃,也可做暗器使用,平素得心应手,练得百发百中,无论多厉害的对手,遇见从无幸免。谁料那皂雕见链子锤飞来,只微微抬起爪,便将打来的锤头抓在爪中。

余元心中无名火起,二指在袖中,掐了个束缚诀,往空中一甩,立时袖中飞出一股青气,将神鹰双爪束住。那神鹰只管奋力腾扑,却无法挣脱。

余元见状,正在得意之际,徒然身后窜起一条细腰犬,张开血口撩牙,正咬在他的脖颈之上。

正是:牙如钢剑口赛盆,全身红袍扯下来。

那空中的皂鹰,此时用尽力气一挣,只听一阵裂帛之声,那青气从中而断,变成两节丝绦,随风飘落。皂鹰也知余元厉害,不敢再来偷袭,抓起链子百炼锤飞入云中。

余元一时大意,被哮天犬咬了一口,他天生铜筋铁骨,又被龟灵圣母投入烧天釜中,炼就两个甲子,已近金刚不坏之身,哮天犬的利齿未能伤他分毫,只将他身上的大红白鹤道袍,扯了下来。余元半身赤裸,又失了趁手兵器,再无心追赶,暗道:“贫道先回去,取一条兵刃,再到汜水关寻你报仇。”

且说姜子牙在大帐中,忽听左右来报:“杨戬在辕门外等候。”姜子牙立即传令道:“让他进来。”杨戬来到大帐中,将盗丹经过讲述一遍,姜子牙闻言大喜,忙命杨戬取丹药救治雷震子,又遣金吒将丹药送往乾元山,为哪吒调理伤势。

次日天明,杨戬在关下讨战。报事官报入帅府道:“周将杨戬在关下讨战。”韩荣忙命余清出战。余清暗道:“老师传我神刀之际曾说,此刀剧毒不比,中刀之人,立时身死,即便是大罗神仙,也熬不过一时半刻,怎的今日奈何不了此人!”

当即跨着火眼金睛兽,提着方天戟杀出关来。杨戬见余清出城,大喝道:“余清,前日里你用化血刀伤了我,却不知我有解毒的丹药。你虽有化血神刀,却奈何我不得!”

余清闻言大惊,暗道:“若真如他所言,我即便再用神刀去伤他,也是徒劳。”想罢催开金睛兽,来战杨戬。二骑盘旋,刀戟并举,战了十合,杨戬暗中取出照妖宝鉴来照余清。

杨戬只见镜中倒影乃是一只细鳞墨须的鲭鱼,当时使了个身外身的法术,化作一只鹭鸶,以铁喙来啄余清,一下正啄在余清的头盔之上,只啄得火星乱飞。

余清见了天敌克星,顿时骨软筋酥,拨转金睛兽便走。那鹭鸶盘旋半空,爪喙同施,连抓带啄。余清见难以摆脱,只得口中念咒,跳下坐骑,借趁脚风,欲逃回关去。

正在此时,忽听半空一声鹰叫,抬头看时,一只皂鹰横开丈许长的双翼,风驰电掣,摩空飞过。舒开两只钢爪,将余清肩头抓住,就地抓起,冲霄而去。

那余清被皂鹰擒住,料定性命难保,将心一横,抽出佩刀去砍鹰爪,惹得神鹰一时性起,两只钢爪用力一合,一齐抓入余清的胸腹。余清忍痛不过,“哟”地一声惨叫,就此死去,死后现了原形,被皂鹰所食。

正是:一腔左术全无用,枉做成汤梁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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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

杨戬见皂鹰抓死了余清,当即收了变化,掌得胜鼓返回军营,见姜子牙报功不表。

且说韩荣听闻余清阵亡,暗道:“眼下全仰仗余清方可抵御周军,前日遣人往朝歌告急,却了无音讯,余清阵亡无人能把守此关,这便如何是好!”正在踌躇之际,倏然从空降下一道金光,一个相貌凶恶的道人骑着骆驼,凌空而来。

道人来至总兵府前,命人报入帅府,韩荣闻报言道:“有请!”道人进大殿来见韩荣,韩荣只见这道人,生得面如蓝靛,赤发獠牙,身高一丈六尺,凛凛威风,二目冒着凶光。

韩荣知乃是异人,问道:“老师尊姓大名,出家在哪座名山,何处洞府?”一气仙余元言道:“贫道是驼龙岛千花洞一气仙余元是也,余清乃是我的弟子,敌将杨戬欺人太甚,变化成余清的模样,盗走我的丹药,如今杀我弟子,贫道为此而来,要为弟子报仇雪恨。”韩荣闻言大喜,摆酒款待。

次日天明,余元上了金光驼,出关来至周营前,坐名要姜子牙答话。报马报入中军:“汜水关出来一个道人,请大元帅答话。”姜子牙言道:“怎得又来个道人,摆队伍出营。”

当下率领左右门人,一骑当先杀出辕门。只见对面一位道人,生得十分凶恶。怎见得:

鱼尾冠,金嵌成。大红服,云暗生。面如蓝靛獠牙冒,赤发红须古怪形。丝绦飘火焰,麻鞋若水晶。驼龙岛内修仙体,自在逍遥得至清。位在监斋成神道,一气仙名旧有声。

且说姜子牙来到军前,问道:“道者,姜尚有礼了。”余元言道:“姜子牙,我乃是余清的老师海外一气仙余元是也,你让杨戬来见我。”姜子牙言道:“杨戬督粮去了,不在大营中。道友,你在驼龙岛头戴七星,朝礼北斗千年,已成地仙,可参上乘正果,难道不知天意。如今天子昏庸无道,恶贯满盈,天怒人怨,天下诸侯纷纷反叛。我西周应天顺人,克修天道,如今代天行罚,你之前派遣弟子阻碍大兵东进,如今亲临汜水关,当真是自取灭亡!你纵有左道之术,也难以扭转天命,我劝你早回仙山,以免灾殃,献出原身,到时悔之晚矣。”

余元听姜子牙一番言语,心中大怒,喝道:“姜子牙,你妖言惑众,你仰仗元始天尊的势力,数番欺辱我截教门人,贫道今日下山,若不杀你,誓不归山。”

言罢催开金光驼,手持链子百炼锤直取姜子牙,姜子牙以三环宝剑招架相还,二人你来我往,战了十余合,不分胜负。余元从腰间解下一个两尺来长,似布非布、似皮非皮的口袋,头朝下,底朝上,对着姜子牙一倒。

立时从袋口飞出数十团白影,最大的约一尺方圆,小的只有酒杯大小,虚悬空中,往来飞舞。看上去白色透明,里面水云隐隐,旋转如飞,快慢不一,在空中互相激撞,立时爆散开来,化为无数颗水雷,向姜子牙顶门打来。

姜子牙知这水雷乃海水精气所萃,一旦施为,生生不已,连绵不绝,威力极大。忙将杏黄旗展开,现出千朵金花,将周身护住。金花放出亩许方圆的金霞,不住在空中上下飞扬,任凭水雷一颗接一颗打在金花上面,只打得金屑纷飞,却休想占丝毫便宜。

余元见毕生修炼的水雷奈何不得敌手,正要取其他法宝来伤姜子牙,不防姜子牙将打神鞭祭起来,一鞭正中余元顶门,只打的三昧真火喷出丈余远近。那余元甚为顽强,用手揉了揉脑门,举剑又砍向姜子牙。

姜子牙身后的李靖与韦护,见余元如此凶顽,忙将各自宝物祭起。余元见状,知讨不着便宜,只得把金光驼顶门一拍,那金眼驼四足卷起一团金光,凭空而去。姜子牙见余元败走,掌得胜鼓收兵回营。

且说二运督粮官土行孙,押送粮草来至辕门,正看见姜子牙与余元两下交兵。他见余元的金光驼四足金光迸射,土行孙心下甚为羡慕,暗道:“我乃是步下将官,押运粮草千山万水,舟车劳顿,若有这么一头坐骑,岂不是轻便许多。”

姜子牙回到连营,升坐中军大帐,军政官报来:“督粮官土行孙在帐外等候!”姜子牙言道:“让他进来!”土行孙进帐,向姜子牙交令,并未延误限期。姜子牙言道:“你督粮有功,暂且下帐歇息去吧。”

土行孙回到自家营帐,对邓婵玉言道:“我方才督粮来至辕门前,见对方一个道人,骑在一匹骆驼之上,四足卷起一片金光,破空而去,我打算今晚潜入汜水关,将他的坐骑盗出来,日后骑着它,督粮路上少了许多劳乏!”

邓婵玉言道:“你若要入关盗驼,须禀明大元帅,方可行事,切莫忘记军中有十七禁律五十四斩,不得造次。”土行孙言道:“何必去和他禀报,我去盗驼,若是成功,也削弱敌军的实力,有何不可!”

夫妇商议停当,将至二更时分,土行孙将身子一扭,借土行术径直进来汜水关,来到总兵府内。将头略微探出地皮,正看见一气仙余元来静室内打坐,只见道人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动不动。土行孙知道人的厉害,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却说余元在默运元神,忽然心血来潮,暗用掐指在袖中一算,已知土行孙潜入汜水关,要盗取自己的坐骑。余元心中好笑,暗自将元神出窍,少时间鼾声如雷,睡得甚是香甜。

土行孙在地下,听见鼾声大作,心中大喜道:“我给你来个金风未动蝉先觉,暗送无常死不知。”他哪里知道,这余元已成地仙,可绝烟火食、不眠不寝,平时只需辟谷打坐,此时酣睡,乃是使诈愚人。土行孙一起贪念,便萌祸机。

土行孙将身子钻出地皮,蹑足凝神,来到廊下,将栓骆驼的缰绳解开,踩着石阶爬上骆驼,心中无限欢喜,然后纵下来。手持镔铁棍,来至静室之内,将棍抡圆,朝余元耳根便是一下,只打得余元七窍生烟。

土行孙反手一棍,又打在余元的顶门,却见道人不红不肿,更不出血。土行孙暗道:“这泼道,浑身如同顽石一般,我这两棍不把他打死也将他打晕,即便丞相怪罪,我也是功过相抵。”

想罢再次爬上金光驼,把骆驼的顶门一拍,这兽四足卷起金云,冲霄而起。土行孙心下十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