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计时器即将开始计时的最后五秒钟里,皮格里的心里却突然变得平静了起来,他知道,自己手中的电话虫,已经不会再度响起了。
小说中的情节是不会在现实中上演的,对于他们这种每天都在刀尖舔血,无比惜命的家伙们来说更是如此。
于是,选择接受自己失败命运的皮格里,将手中的电话虫扔到了一旁的草堆中后,转过身子,看向已经开始缓缓驶出港口的渔船。
他看着斯特拉姆·莱克正拉着自己妻子的手和其他水手一起站在渔船的船头上。
他们每个人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仿佛这次出海打鱼是什么不得了的壮举一般。
其中,莱克夫妇的笑容要更加的灿烂。
皮格里知道为什么。
想要让自己的父亲在悔恨之中死去的克利克,怎么会缺席这场欢送仪式呢?
而又有哪个深爱着自己孩子的父母,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呢?
‘真是……可悲。’
或许是因为自己判了莱克夫妇的死刑,亦或者是因为自己即将步入刑场。
以冷酷无情著称的德拉尔地下皇帝,此时的目光中,居然透露出了一丝同情。
一对深爱着自己孩子的父母,却要带着悔恨与不解,死在自己深爱着的人的手里。
还有比这更可悲的事情了么?
皮格里不知道,他只知道一点。
这是他亲自导演的悲剧,他有责任,也有必要亲眼目睹到最后。
计时,早就已经开始了。
站在神社遗址上的皮格里,看着站在渐行渐远的渔船的船头上,脸上依旧挂着让人如沐春风一般的笑容的莱克夫妇,心中五味陈杂。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知道渔船的爆炸已经不可阻止,知道自己即将被海军带走的皮格里,此时终于知道了后悔。
如果自己当初没有选择接受克利克的提案的话,或许今天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但是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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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里同样也知道,‘如果怎么怎么样’这样美好的世界是不存在的。
深深了解着这一点的他在发出了一声充斥着无奈的叹息声后,将视线放到了突然变得有些骚乱的港口处。
皮格里知道,人群之所以发生骚动,是因为克利克开始行动了。
他不知道那个疯子具体做了什么,但从刚刚还满面桃花,笑得比谁都开心的莱克夫妇,此时却神情大变来看,克利克十有八九是把那枚项链掏出来了。
在想到那枚项链时,皮格里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一些古怪,他身为德拉尔镇的地下皇帝,对德拉尔本身的历史和神话传说之类的,虽然不感兴趣,但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点了解的。
只不过奇怪的是,关于那在老人口中,年龄几乎等同于德拉尔镇本身的项链,皮格里却无法从他所知道的神话故事中找到证明其存在过的一丝痕迹。
而直到今天才心血来潮,想要细细思考这些问题的皮格里,在得出这个结论的瞬间,突然感到有一点浑身发毛。
那枚项链是海神‘乌’曾经的随身物品,所以理应受到镇民的供奉,这是所有生活在德拉尔镇上的镇民们都知道的常识。
但关于那枚项链是怎么来的,却没有任何的记载。
这不符合常理!
海神是在德拉尔镇建立之初就存在的信仰,那么在涉及到这个最初的神明时,人们应该会对祂补充各种各样的设定才对。
祂是从哪来的?
祂来到德拉尔的目的是什么?
祂是仁慈的,还是邪恶的?
祂的存在对生活在德拉尔镇上的人们造成了怎样的影响?
这些种种,皮格里都可以从他知道的神话故事里得到相对应的解释。
但唯独,唯独那枚项链!
皮格里却对其一无所知!
就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将那枚项链存在过的痕迹抹去了一般,只留下了‘那是海神的随身物品’这一条简简单单的设定。
‘或许是自己神经过敏了。’
‘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历史神话学家,或许只是那枚项链的具体设定,恰巧存在于自己没听说过故事里面而已。’
已经感觉有些背后发凉的皮格里自我安慰了一句后,不再去思考那个让人有些发毛的古怪项链的问题。
或者说,他也没有那个闲工夫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因为发生在港口处的骚动,已经有点演变成暴乱的倾向了。
皮格里记得很清楚,在渔船上的莱克夫妇目疵欲裂的对着港口处的克利克喊着什么的时候,爆炸,就发生了。
‘这场闹剧终于要落下帷幕了。’
看着在海中熊熊燃烧的渔船和被爆炸惊吓到,四处逃窜的镇民们,皮格里长呼了一口气,转过了身子,准备离开这里。
他没有兴趣去看成功复仇的克利克是什么样子的,因为对他而言,那已经不重要了。
要不了多久,海军就会找到自己,在那之前,他想换一身体面的衣服,吃一顿鲜美的牛排,喝一口陈酿的红酒,然后点上一支雪茄,坐在自己的精心装修的办公室里,享受他最后皇帝的时间。
只不过还没等皮格里走出几步远,一股让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气息就猛地从自己背后席卷而来,这让他下意识的就转过了身子,看向自己的身后。
但在千分之一秒后,皮格里就瞪大了双眼,一种直击灵魂深处的恐惧将他彻底笼罩!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什么,但他敢保证,如果他的身体此时还能够自由活动的话,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戳瞎自己的双眼。
直到现在,皮格里在回忆起当年他看到的那个东西的时候,都会冷汗直冒,双手双脚止不住的颤抖。
‘那是一条触手,那是一条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的……触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