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密林之中急速穿梭而过,再往前去就出了武明城的地界,片刻之后地面上被凭空撕裂出一道丈许宽的沟壑,横亘在二人面前。
三两止住身形,警惕地看着前方。
一道黑衣身影从空中一跃而下。来者是一位青年男子,头顶丝发及腰,一身黑衣,在那衣角处用白线绣着黄鼬图案。
“付大哥……”三两目光略有呆滞。
“阁主吩咐过,年前不得离开武明城。”黄鼬黑衣男子冷声道。
三两身旁那位身上绣着白蛇纹样戴着斗笠的黑衣男子上前一步,淡淡说道:“付宛,你让开。”
名叫付宛的黑衣男子一手负后,眉头微皱道:“这年,你是真不打算在夜阑过了?”
衣角是那白蛇纹样黑衣男子反问道:“你说呢?”
付宛说道:“当年前玉岚山宗主送你出宗门,隐姓埋名这些年可不是让你这般任意妄为的。”
“那他孙家灭我白家满门,可算是任意妄为?”
付宛顿了一下道:“此事该由阁主定夺。”
三两情急之下上前一步,站到二人中间,他已经能感受到身后男子升腾起的浓烈杀机。
“要他来定夺什么,给我一个说法?”
付宛额角渗出一丝冷汗,轻声道:“你先冷静些。”
眨眼间,付宛只见得眼前那人方才所站立之处只剩一道残影,浑身一颤,连忙转身看去,只见那黑衣男子已然越过那道丈宽沟壑。
付宛当即催动气机,四下黄沙漫天,无数沙石向着那道化作一线的黑影迅速掠去。
白钰右脚点地的同时一道气机猛地从那地面扩散开来,将那周身沙石荡开,无数黄尘反扑向付宛。
“白钰!”
付宛厉声大喝,负后一手猛地伸出,只见自打地底凭空出现无数人形骷髅,如同活物一般向着名叫白钰的男子蜂拥而去。
位于二人之后的三两愣在原地,四下张望了一番,反应过来付宛为何会专程在此处埋伏二人,这竟是一处埋尸之地!
起尸之法本就是逆天所为,在这本已死了不知多少年的干尸人骨上行起尸之法,无异于倒行因果,与那天门之人窃取天机,瞒天之行一样都是要受天谴所为,付宛这般自折寿元,竟只是为了拦住眼前这人。三两连忙上前扶住付宛本就虚弱的身体,后者当即一口鲜血喷出。
三两站在原地大喊道:“白大哥,咱们回去吧,是三两不好,不该让大哥知晓此事的,白大哥你处置我一人就是了!”
白钰胸前浮现出一颗白色玲珑印,转身道:“关你何事?”
说罢那印中暴发出精光万丈,将那无数人形尸骨化作浓水,尚有坚挺站立的皆被白钰手上凝聚的磅礴气机道道轰开,前一秒才声势浩大的尸骨群顷刻间便不复存在。
付宛没有多说,一手再起,三两连忙拦在其身前道:“付大哥我去替你挡他。”
说罢那瘦小的身形化作一线向前奔去。
“三两,你也要拦我?”
三两身躯上的肌肤以一个诡异的方式寸寸炸开,黑色的浓稠液体自其中缓缓流出,白钰眉头一皱,正欲再起一印,这时一颗本不该出现在此的黑色棋子轻轻落在二人中间,白日起惊雷,当即将那地面轰出一道深坑,三两神情一愣,继而露出欢喜的神色。
“点子落雷……是阁主大人来了。”
三两惊喜万分地看向远方,只见一道身着儒衫,背负着一个行囊的人影踩着树梢飞掠过来。白钰凝神望着那人影,手中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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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的光芒不见消减半分。
“阁主。”
面色苍白的付宛走上前来,拱手做礼道。
那位儒衫老人一步踏在白钰身前,双手垂在身侧,身姿挺拔,如苍松一般立在几人之间,剑眉星目间英姿勃发,紧随其后的是那位先前出现在夜阑荷花池旁的黑衣女子,三两抬眼见到女子惊喜道:“六姐也来了!”
“燕六,你先带他们二人回去。”儒衫老人一挥手道
“是。”
几人对此无所异议。待得三人离去,儒衫老人缓步走向一脸警惕神色的白钰,一手抬起按在其胸前,那章玲珑印的光芒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下去。白钰愣神道:“阁主这是……”
“我不是来拦你。”
儒衫老人走到白钰身前,伸手将其身上凌乱的黑衣衫打点整齐,又轻轻拍去那衣角在先前一战中沾染的灰尘。
“阁主。”白钰退后一步抱拳道。
“你要去延城白家?”
白钰面露怆然,低声道:“延城已经没有白家了……”
儒衫男子叹了口气道:“那位白家家主侥幸活了下来,此事你可知?”
“知晓。”
“你是要去找她?”
白钰沉默不言。
“还是你要杀去那玉岚山,跟一众孙家高手打一场?”
白钰还是一言不发。
儒衫老人轻轻拍了拍白钰胸口道:“当年玉岚山前宗主将这宗门气运之物送与你,助你一举破的守定之境,事到如今你修为究竟怎样我也无从知晓。可你若能听得我一言,不论你当下境界如何,现在杀去那玉岚山中也是九死一生。你入我四象门下韬光养晦这许多年,应该知晓其中利害。你是明事理的孩子,心思通透,此番如何行事,我不需要多说如何,你自是事后无愧于心便是。”
白钰再度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道:“就……就想看一眼……”
“嗯……”
儒衫老人将身上行囊解下,递给面前的黑衣男子道:“这里有些银两和一套换洗的衣衫,出门在外行事你不必总是穿这身白蛇纹样的衣衫,让江湖中人认出也是多有不便之处。”
白钰接下行囊,深作一揖道:“多谢阁主。”
儒衫老人点了点头道:“你可要想好了,就不在夜阑过年了?”
“也许吧……”
“早去早回。”儒衫老人拍了拍白钰肩头,向后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