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能够理解。”医依只是将头偏向一旁,没好气的说道,“我们两家都是世代从医,并无是非在身,何来无端险境?再者,司家也算一门望府,何以自保不得?”
“为何要将我们唯一的儿子送入那我们都不是很了解的,所谓的顺法正派?你若要说不是因为竹兄之子入了那霄泊渊,你想争些颜面,我便更无从理解。”
“我从不是在意此般功利之人,难道你不了解吗?”司命也颇有些动怒,他不想让医依知道星华镇目前的境遇而忧心,但也不想就此在夫人心中落得个爱慕虚荣的头衔,只觉着实委屈。
“如今世道已不同寻常,狄首城、星华镇与歌虹镇的百年太平,早已在十年前锦龄城易主之后而改变。歌虹镇之事你不是不知,那些受害者中又有几个是真正与那锦龄城结怨的人?”
“歌涂兄一家又何尝不是一门望府,结果呢?莫名的一场大水倾覆所有,无一幸存,这又是他们可曾想到过的险境吗?”司命所言让医依无力反驳,初闻歌虹镇之事时,确实让她震惊和伤痛不已。
但与司命的想法不同的是,正是世道如此,她才更想把孩子留在身边,总觉得这般才能安心,至少自己能舍命相护,怎么也比让孩子独自去面对更有把握。
“有存,有存……”正当司命和医依沉默之时,床边衣柜里传出的声音顿时将两人吓了一跳。
司命立刻起身,护住床边的医依,静默片刻,才缓缓向衣柜移去,迅速将衣柜门拉开。
只见一孩童在门被拉开的一瞬间跌撞出来,倒是司命本能的将他接住,扶稳之后,司命露出了有些气恼的神情:“星夜?”
床上的医依闻声赶忙从床上下来,走到司命身边,将孩童护入自己的怀中,并带着歉意对司命说道:“无意之惊扰,我代星夜向老爷赔罪,这孩子可能是一个人害怕,所以才不知何时溜到了我房中的衣柜里,请老爷莫要见怪。”
司命已是一脸不悦,冷静几秒钟后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显得太过严厉:“他已经快十二岁,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再那么容易管制的住。我早就吩咐司冬将他锁入房中,怎么还是让他如此乱窜?”
“星夜这几年有了很大的进步,他长大后也学会懂事了,不会有危险的。”
“医依,当初收养这孩子你已经知道我是做出了多大的让步。他爹娘的身份,若是被人知道,定当也会为我们引来杀身之祸。我知道你善良,觉得孩子是无辜的,但恕我做不到你这般大义。而且如今我们自身难保,你就不要再让他添乱了。”
“我……”
“有存,有存,没死,没死……”
星夜无意间打断医依的话语,再次点燃了司命的怒火,“死了,早就死了,你爹娘早就死了,我不管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最好记得你面前这个人的恩情,不然你真的罔活于世。”
说罢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却又停下,头也不回的说道:“今夜我和司幽会在此留宿,你最好让他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司命离去后,医依才松了口气,将星夜扶起。星夜却还是目无焦点的摇着头,喃喃道:“没死,没死,大水也没有死……”
锦龄城中,胥府议厅内,正座上的胥陵正听着弑缺传回的报告。
“刻零苑?”胥陵淡漠的语气略带着一丝不屑,“先是霄泊渊,而后是隐唤巢,现在刻零苑也出来了,什么时候这星华镇成如此受欢迎之地了?”
弑缺未敢接话,“上次损兵惨重,想来这隐唤巢是插手定了。”
“上次大部分是伤,死亡人数并无几人,所以……”
“伤的还不如死的。”胥陵的话再次将弑缺打回沉默,“这霄泊渊和刻零苑,我也有所耳闻。但不巧,我胥陵最看不上的,就是这些所谓的门派。”
“故弄玄虚,有点本事就大肆宣扬,却又不敢真的出来争些什么,无名小卒。”弑缺是禁生府弟子之事,并不敢主动提起,虽然他觉得胥陵城主很有可能已经知道。
如果是别人,听到胥陵城主这话或许会觉得有些过于自傲,但只有弑缺知道,胥陵城主的话并不是自负之言。
死于胥龄手中的名门弟子可不在少数,包括自己,都实有伴虎之感。
“弑缺。”
“属下在。”弑缺低头待命。
胥陵起身将自己的佩刀放入刀架,冷笑道:“既然人家不愿沙场分高下,那我们就入乡随俗,恩怨分明,你觉得如何啊?”
弑缺单膝跪地道:“城主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