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至,狄首城的搜救人员也陆续返城,偌大的医丘山,除开枯树残枝,便只剩那数不尽的亡魂。生者寥寥无几,死者却多到无法统计,仕闻与览武相继消失,所有搜救任务几乎由览文一人指挥,览文已然心力交瘁。执一与执仲一致认为夜间留山太过危险,面对数量庞大的待葬尸首,大家也只能带着复杂的心情静默回城。
“由此,锦龄城已屠灭两镇一山,此等人间炼狱,怕是离狄首城也不久矣。”城卫营内账中,执一还是论及此事,“听闻护山之役有多派弟子联合抗敌,却依旧不敌那锦龄城将首。这城役狄首城自是难敌锦龄城城卫规格,术法相抗也未必占多少上风,如此看来,这锦龄城独霸之势,怕是难有相违呀。”
“你也别早下定论,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执仲心有不甘,“虽然听闻是多派联合,可究竟是各派何座次弟子也并不得而知,只怕大多不是列位,怎可就判定这术法相抗不能敌呢?”“便是能敌,这各派分庭而立,你当真以为那锦龄城会怕吗?”执一迅速相驳,“顺逆相悖,历来已是难平和之势,如今,这锦龄城城卫中亦不乏术法弟子,所以这是敌是友,还真不好说。”
夜已至,锦龄城与狄首城虽然一动一静,却仿佛已经是周遭以外的地域。
“看来这医丘山中着实暗潮汹涌。”山脚下的烨岱伸手拦下身旁二人,“师兄竟然施了‘怯辰’,看来与之对阵的也是列位的前辈。”“列位?难不成就是他说的那些人?”苡临望向身旁的旌祖,“这锦龄城里怎么这么多前辈?”“复双重?”旌祖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莫不是……封粒师叔也来了?”两股牵制之术弥散全山,如此斗法,莫不高调?烨岱心有疑虑,却并未想前去一探,不是攻术,想来并非是对阵锦龄城之人,当下还是找到那些人比较重要。
“我们分头行动,找到那些人后便以术回应,在这稀疏零落的山间应该比较好察觉。”烨岱看向旌祖,“想来你师叔也能明白。”旌祖却是显得有一丝犹疑,加上烨岱,如今医丘山中已有两位刻零苑列位前辈。虽然烨岱与他们一起对阵锦龄城城卫,甚至一起被抓,可是刻零苑毕竟立于锦龄城内,旌祖还有尤难相信刻零苑弟子真的会如此毫无顾虑的与锦龄城作对。看到旌祖略微皱起的眉头,烨岱心中也猜到个七八分。
“隐唤巢乃新出门派,我并未了解多少,但想来既然能并与逆法三派之中,这术法界之道亦不会半分不染。”烨岱看着旌祖的眼神深邃了许多,“无论是顺应天道之修行,或是逆转常理之修行,皆是取自世间,并无锁派诛心之规,身法自由本是常伦,各派当明,刻零苑更是尤重于此。”“话虽如此,可若皆是这般,何来顺逆之中又分派呢?”苡临本能的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毕竟师出同门,师承同道,可会无半分情谊?”
“这就要问问你们的心,到底为何习法?”烨岱的声音更加深沉,“心若不定,法亦难成,虽相违不易,但相抗不晚,孰轻孰重,思不明,行且艰,意便分,如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