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是相对而言的。弱肉强食物竞天择是大自然的安定之法,即便是人类也难逃其中。而当大多数人赖以生存的大环境握在了少数人手中时,少数人的变故便牵连着大多数人的命运,安定,何其珍贵。
锦龄城城卫营内,演武场列阵相间,台上的胥龄威风凛凛。胥龄扫视了一番后摆手示意,身旁将士向前一步,高举卷轴双手一撑,台下顿时一片哗然,“生死状?”“真的是生死状!”“竟然在营中被城主亲授生死状?”“这得犯了多大事啊。”“不知道谁那么倒霉要出来当刽子手。”
“今日。”胥龄声音一出,台下立刻肃静,“副将选拔,二人生死两不追究,胜者任,负者出,城卫营仅容一人。”胥泽看向弑缺,后者眉头微皱,他们没想到胥龄会在全营面前宣布“仅容一人”。
此前没有任何预兆,笠蔚与卞濒的相继登台,使将士们再次躁动起来,“卞濒队首?”“那人是谁呀?”“听闻是新提的将首直属?”“此前是述策副将直属吧?”胥龄并未理会台下嘈杂的议论之声,只是转身坐上正座,注视着擂台。
擂台上二人也未有多言,目光交汇,仿佛彼此心中能有所感。无论是否留手,对胥陵而言其实已无信任可言,二人明晓此举不过是胥陵为了借机驱逐一人罢了,留出队首一职或有他用。但即便是知晓胥陵的意图,昨夜的商议之中,也实难定下二人去留。城卫营所承之险,包裹着不愿示人的小小私心,纵使相惜也难全意相望,涉此世间孰能不谙。
卞濒拔剑,抬手示意笠蔚对阵。笠蔚却是有些踌躇,二人皆是术法弟子,并且胥陵已经道明要搏命相抗,属实也无切磋剑术之必要吧?卞濒见笠蔚久未出剑,嘴角露出一抹浅笑,“笠蔚兄入营不久,此前都还未有机会在将士们面前一展身手,如今先与我对剑热热身,对笠蔚兄而言应当算不上强人所难吧?”
笠蔚略微偏头,能够感受到台下将士们异样的目光。也对,笠蔚之于卞濒,或许更有可能是他们认为的胥陵城主所要针对之人吧。笠蔚一个摆手,腰间软剑即出,随剑刃出鞘的,还有那自然流露的杀气。
台下将士们转变的眼神仿佛让卞濒很是满意,嘴角笑意未逝,便极速横剑旋身飞出。笠蔚亦仗剑驰空,与卞濒在空中如风之掠影,让人难觅身形徒留电光石火般的击剑之痕。此番对阵,属实让台下众人震惊,稍有功底之人都能看出,单从气场与身手来说,笠蔚并不弱曾经的副将述策。
二三十招已过,二人攻防皆不相上下,破绽难寻,笠蔚的一记重击,二人剑身微颤,均后退数米而立。卞濒直了直身,将剑收起后放置身后,目光注视着对面的笠蔚。笠蔚见此也将软剑收于腰间,只不过眉头轻皱,余光偷偷偏向正座之上的胥陵。
将首之位,门派之法,隐世之由,究竟孰轻孰重,笠蔚一时之间难以权衡。非己窟,过往便鲜少现世,此十年更似人间蒸发。门中师长的叮嘱犹在耳畔,可值此胥陵暴行再现之际,笠蔚绝不想重蹈师叔们的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