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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报应(一)

台风过后,别墅花园里一片狼藉。小赵在指挥着工人清理泳池里、草坪上的垃圾。在略带腥味的空气里,琴房里传来时而凝滞、时而轻快的钢琴声。那是卓梓真在练琴。那件事后,卓梓真便不能到校上学了。非要送到学校,他会时不时蜷缩在课桌下发出惊恐的叫声。陌生人不能触碰卓梓真身体,只有奶奶、妈妈、姐姐和一手将他带大的赵阿姨才能接触他。陌生人一接触他,他就会出现头晕、胸闷、出汗等症状。为帮儿子治病,向倦飞离开伤心地隆岩及蛇溪,并四年后斥资百万,举家搬到省会城市南州。

到南州后,让向倦飞感到欣慰的是:因赡养卓老婆子的关系,卓家姐妹包括荣升为蛇溪副县长的陈斌并没有抛弃她,反而理解她作为一个女人撑起一个公司、一个家的不易;梓语菲坚持走连锁店、代加工服装走批发的发展策略,业绩年年上涨;卓语溪转到南州二中读书,成绩依然优异,在家照顾弟弟、宽慰妈妈,成为她的“小棉袄”,也是她的希望所在。纵使这样,命运多舛带来的疲惫和对人世的厌倦,还是表现在她独处时的脸上。

她忧心的症结所在还是儿子。事件过去两年了,卓梓真还是怕人,不能上学,只有在练琴、游泳时才能偶见他笑容。她虽然事业有成、衣食无忧,但儿子的病还是疼在母亲的心里。

窗外晴朗。脑中晃动着玻璃瓶里杨渡的半截“生命之源”。恨意如针,挑开了她不愿触碰的伤疤——

一个深秋的下午,阳光和煦,湿润的季风吹着土芒果树、蒲葵的叶子。隆岩市梓语菲服装有限公司内一片祥和:生产车间里缝纫机有节奏的“哒哒”声,像一首欢快的乐曲;产品展示间,件件时装在挑剔的眼光中散发着魅力;时装设计间,空白画纸上呈现着设计师娴熟的服饰线条。

“先说说吧,白总监。”向倦飞接待客商后又迈进另一间会议室,几位公司总监在圆形木纹会议桌前等她开会。刚坐下,她便点名发言。

侄媳妇白娟任财务总监,她从平整地基开始就辞职来到公司,逐步占得公司股份35%,(其他总监仅占公司股份1-5%),她是公司妥妥的二号人物。“公司三季度销售收入约1100万元,利润约320万元,比二季度略有下滑。”在公司四年,白娟褪去了狭隘的稚羽,变得沉稳干练。今天,她谈及公司销售数据信手拈来,还剖析了销售下滑的原因,“各位老总,请看幻灯片上的成本占比。原料、物流、门店成本基本不变,建议公司管控人员、水电气消耗成本。这是管控方案,提交经理办公会审议。”

综合意见后,向倦飞说,“公司发展关键在人,关键岗位还缺高素质人才,比如设计岗。所以,公司要提高进人门槛,同时要注意劳动密集型产业的人员流动性。白总,修改方案时要融进去。小李,你说说。”

设计总监李眉二十多岁,四年前从美院毕业。如今,在公司栽培下,李眉已有几件作品在业内获奖。李眉在幻灯片上展示了几经修改的冬季款呢绒、羽绒、毛皮等设计图样。除了有小修改外,经理办公会确定了梓语菲冬季款服装设计小样。

“大记者,屠师傅生产部没有提案,说说你的营销方案。”向倦飞向“大记者”示意。“大记者”叫杨海明,为公司营销总监。曾在隆岩日报当记者,与保姆小赵是表亲,在采访中与向倦飞结识成为搭档。杨海明听后,将手中材料分发给大家。

这时,向倦飞的手机铃声响起。一看,是小赵打来的,急忙接通,“喂,冬梅?”

“向总,没接到梓真!”听筒里传来赵冬梅气喘吁吁的声音,“没被老师留校,学校周围都找遍了!”

已过下午6点,放学两小时了,向倦飞脑中一阵眩晕!“在他姐姐哪儿没有?”向倦飞问。“谁?喔,没有!我在校门看见过卓田恬老师,还与她打过招呼,她说她也没碰见梓真。”赵冬梅回答很肯定,向倦飞心头开始发慌。总监们从对话中听出大概,纷纷要求帮忙。“谢谢!梓语菲公司也算隆岩有头有脸的公司,如此大张旗鼓找孩子影响不好。再说冬季是销售旺季,业绩能不能超过去年,全靠这一季!所以,时间紧迫,各位好好议议这营销方案,会议由白总主持,有什么事电话沟通。”

卓豹接到向倦飞电话时,正与憨五、强仔等兄弟在蛇溪卡厅里喝花酒。听闻儿子失踪,卓豹啪的一下将酒杯摔在地上,直接爆粗口,“他妈的,敢动我干儿子,老子宰了他!”

卓豹遂召齐数十兄弟直奔隆岩。轿车掠过两旁树影,卓豹怒火渐消,一连串模糊的影像在他脑中晃动:是贪玩没回家?应该不会,儿子长像似父,性格却文静,从不调皮捣蛋。卓豹盯着手机屏幕,依然没有信息传来。放学三小时了,也该回家了。会不会有人寻仇,绑架了梓真?这些年得罪的人不少,干不动老子朝儿子下手是有可能的。十多年前,他与憨五、强仔初生牛犊不怕虎,提着马刀砍翻了外地船老大,从此,外地船老大不敢在蛇溪行船。又过几年,挖河沙的李老板不肯与他合作,他和憨五悄悄将李老板溺死在河中。又过几年,石子厂郑老板的小轿车被他兄弟炮老二的货车撞死在县道上(炮老二后来不明不白地死在狱中)。

想到这儿,卓豹心跳加速,便吩咐停车。他下车避开兄弟,从金色打火机里取出一枚用完就扔的芯片装入手机,拨通神秘电话,将事情来由讲了一遍。

“没有证据证明他身处危险,时间才三个多点小时,不能立案。你那边报警了,他们知道按程序处理。这样,先派两个知己兄弟跟一下。”那人说完就挂断电话,似乎吝啬每一句话。

卓豹将芯片扔在沟里,对着屏幕隔空骂道,“死扑街,公事公办得很,平素喝我多少‘血’。不是为儿子,我找你受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