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莫事?”卓豹赶到医院就问。
“哟呵,这时候想起儿子了,这么久电话也不来一个,我以为你有大老婆把小老婆忘了?”向倦飞在医院拐角越说越气,“孩子在输液,身体倒无大害,但孩子老是哭老说他怕,我怕吓出病来。你说范娟干的什么事,有血海深仇冲我来,朝孩子下手算人吗?老娘要告她!”
卓豹一拳擂在墙壁上,忿忿地说,“如果有‘如果’,不消你说老子立马剐了她!”
向倦飞反而有些诧异,大眼睛里写满大大的问号,那似乎在问“那是你千护万顾打死你也不与我结婚的大老婆,怎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不扯聊斋,实话告诉你,那死婆娘把我害苦了!刚才老爷子发短信符号警示,约为在护城河见面。你猜发生了什么?梓真被绑这事捅破天了,被隆岩市委书记知道,他批示老爷子要从速侦办,还你一个公道,说什么要为隆岩市营造良好的营商环境;那死婆娘进看守所,把她知道的‘我的事’全抖了,矮个‘条子’暗示她,她都不理。死婆娘!憨婆娘!”
事情发展变化之快、恶化程度之严重,向倦飞始料不及,像百年未见山洪席卷村庄,像千里奔雷响彻耳畔。向倦飞反而冷静,不再纠缠枝节,问“老爷子怎么说”。
“没发逮捕令前赶快跑路!抓不到,少波及人;若抓到,一串人倒霉,隆岩市官场天翻地覆。老爷子给我争取了三天时间!”卓豹语音颤颤、伤疤抽动,看得出来他在努力保持镇静。
“跑哪里?”
“哼哼,狡兔三窟,我早有安排!你不知道为好,‘条子’问话,按事先约定的回答;若抓到我,我发誓死也不供你!照顾好自己和儿子……”卓豹停了一会儿说,“我名下产业看来要被充公,范娟的三四百万就看她的造化,你的产业要设法保住!之前的账做好没有?”
向倦飞点点头,卓豹抱住她说,“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范娟一马;范娟的财物如没保住,田恬托你照顾。走了,保重!”
卓豹消失在夜色中,就像康桥的云彩,悄悄地来,悄悄地去。
医院长廊静寂,留下心情复杂的向倦飞踟蹰。按法律,据她耳闻的劣迹,卓豹死有余辜,不值同情;察德行,卓豹拈花惹草、霸道专横,少懂女人心,不值留恋;说感情,卓豹不管害他女人做过什么,在濒临绝境时想到的是保全老婆孩子,多少值得些尊重,至少死后值得烧些纸钱祭奠。刹那间的感动划过她心房,又马上被他留下的负面遗产所包裹,如同蚕吐丝作茧自缚一般。面对警方问询产业由来,她能从容作答吗?留下孺子,今又遭绑架恐吓,能挺过这场劫难吗?面对范娟,她该如何选择,饶恕这个贼婆娘还是落井下石……这些劫难,如条条河流横亘在前,没有舟楫,叫她如何横渡!
哭声传来,向倦飞进入病房安慰梓真。
“梓真被绑被书记知晓了,可能会起风暴。”第二天一早,向倦飞将白娟叫到办公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