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别把人都往坏处想。平阳乡这样的女人还少?有几个逃回穷乡僻壤的?我也不是傻子,盯紧点那是自然的。”
“卓三啊,别不高兴,阿姐的话是糙点,但都为你好。你四十岁了,折腾不起啊!我走了,还得早点去帮忙。”
“阿姐,那你慢点。”卓剑目送二姐走后,心升忐忑,复钻进竹林挑竹、砍竹、削枝、捆竹,忙活大半天才扛着竹捆回家。
岵岭的雾到晌午才散去,吝啬的阳光照耀着卓家院子。在外廊,卓老爹神情专注而慈祥,没有了帮儿子霸王硬上弓的无情。他迎着阳光,叼着烟杆,忙着绑竹椅的篾丝,变淡的烟圈在长长的篾丝间缠绕。在晒坝,卓老婆子系着围裙,将干竹笋、干菌摊在竹簸箕上晾晒,额前零散的白发在阳光中飘动;晒坝一角,向倦飞腆着大肚子,一摆一摆地用响篙驱赶着别家来院蹭食的鸡。这幅恬静的农家小院图,让扛竹回家的卓剑满意、幸福。甚至在阳光的迷离中,他的脑里好像浮现了一个在院子里来回奔跑的男孩。
“回来呐。擦把脸吧,我给你打盆热水去。”向倦飞趿拉着露大脚趾的拖鞋,穿着肥大破烂的男人服,踱回屋里,留下蹒跚沧桑的背影。
卓剑眼里有些湿润,觉得这些衣不蔽体的衣裳对不起向倦飞白皙润滑的皮肤和高挑的身材。“阿爹,我想明天把竹器卖了,给倦飞买点衣物。”
“嗯。穿得太脏了,出不了门,别人会说我待不得媳妇。”卓老爹说,“只要她的心在卓家,我们不能亏待她的。这段时间我爷俩多赶点夜活儿,多编点竹器,多一口人多一张口啊。老婆子,你也该筹划筹划媳妇肚里孩子下肚的事。很辛苦哩!”
“这个我知道。苦点我乐意。”卓婆婆裂开龅牙嘴笑了。
向倦飞听了,将脸盆递给卓剑后勉强地笑了,她怕她下一刻会忍不住流下眼泪,破坏这家人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她心里恨这家人,用她肚中生命为要挟,逼她受胯下之辱。那一个月,他们不顾她苦苦哀求,玷污她的贞洁;那一个月,卓剑满足了生理需求后狰狞的淫笑,成为她心灵上不可愈合的伤疤。在陌生的环境里,在饿饭、囚禁、肆意蹂躏的恶行下,一个腰无分文的弱女子又能做什么呢?在生存面前,即使她生性再刚强,也只能屈服、迎合、讨好,才能为自己和孩子争取到最大的生存空间。从现在看来,她用屈辱、泪水换自由的策略无疑是对的。虽然时时有双警惕的眼睛盯着她,但比禁足一室好多了,她可以吃饱穿暖了,可以在院子里走动了。这家人刚才还在讨论肚中孩子的事、为自己购买衣物的事,都是她阴霾天空里露出的一丝曙光。“走到这步田地,也只能想开点,适应当下,顺势而为了……云岫,你在哪里?在想我吗?在找我吗?为了我俩的孩子,你知道我受了多大的苦哇……莫不是在城里另寻新欢,那我真要恨你一辈子,见到你非把你撕成碎片不可!”在院子里站累了,向倦飞回屋躺在床上,噙着泪水迷迷糊糊地胡思乱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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